第140章 占米,占个位
隔壁单向玻璃后,邢渊抱著手臂,冷眼旁观这场溃败。
陈文乐站在他身侧,眉头紧锁:“漏洞百出。”
审讯室內,鱷佬的供述如同决堤的脏水,语无伦次且破罐破摔:
“是在报纸上看到gg,找杀手,我就想,反正吹牛不犯法,就去见了梁伯,那老头,满脑子都是报仇,他说要杀嫁本一郎,我一看,嚇死人啊,那么大个富豪!我哪敢接?可他说他没钱,只有一箱旧军票”
他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我就就动了歪心思,我说行,包在我身上,但办事要经费啊,军票得先变现,我帮他联繫买家”他声音越说越低。
“所以坏本一郎真死了,梁伯以为是你乾的,按『约定”把买家给的二十万转给你?”何文展的声音像淬了冰。
鱷佬猛点头:“是啊是啊,阿sir,天地良心,我收到钱差点嚇尿,这才跑去坏本中心打探风声,看有没有人怀疑到我头上我哪敢杀人啊,借我十个胆也不敢!”
何文展话锋陡然一转,另一份文件摔在桌上:“那场本中心那五百万保证金呢?岳鲁,你混江湖这么多年,底子这么厚?说拿五百万就拿五百万出来玩?”
鱷佬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翁动著,支支吾吾:“这个那个—江湖救急朋友周转·阿sir,出来混,谁还没几个有钱朋友——”
他眼神飘忽,手指神经质地抠著桌面,编造的理由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另一间审讯室,气氛截然不同。
小富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马军推门而入,將几张放大的照片和一份標註著“炽天使行动特徵分析”的文件“啪”地甩在他面前。
照片上,赫然是鱷佬岳鲁那张脸,旁边是银行流水单影印件,还有一张模糊的、標註为“疑似炽天使联络点”的街角照片。
文件上,“岳鲁(鱷佬)=炽天使联络人/疑似执行者”的红色字样触目惊心。
“认识吧?”马军声音平板,毫无波澜。
小富的目光扫过照片,当看清上面的人和旁边那刺眼的“炽天使”字样时,他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荒诞的景象。
那张憨厚甚至有点傻气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如此剧烈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炽天使?!”小富的声音都变了调,“警官,你们搞错了吧?!上次在游乐场,看到个走火的都嚇得差点钻车底,他炽天使?他炽地鼠还差不多!”
马军冷硬的面部线条纹丝不动,目光死死锁住小富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不放过一丝偽装的痕跡。
几秒后,他收起文件,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沉重的铁门关上,留下小富一个人对著空气。
特殊羈押室的铁门打开,浓烈的消毒水味混合著血腥和排泄物的味扑面而来。
那个被马军废掉四肢关节,瘫在特製拘束椅上的鬼佬,脸色灰败,眼神涣散。
邢渊和陈文乐站在他面前,阴影笼罩下来。
鬼佬喉咙里发出的抽气声,看到马军时,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牵动脱日的关节,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说。”邢渊的声音不高。
鬼佬的意志在马军那非人的手段和此刻的绝对压制下早已粉碎。
他语无伦次,用带著浓重口音的整脚英语夹杂著几个日语词汇,竹筒倒豆子般交代:
“坏本英二杀炽天使报仇,我只是只是接单—找人—盯那个老头,找到他-就能找到炽天使”
邢渊面无表情地听著,直到鬼佬因剧痛再次抽搐著翻起白眼,他才抬手止住了对方无意义的哀豪。
他侧过头,对身旁一直凝神记录的陈文乐低声道:“差不多了。”
陈文乐合上笔录本,眉头依旧紧锁,刚想开口和邢渊討论下一步部署,邢渊却突然伸手,一把住他的小臂。
“给你看见好东西。”
陈文乐眼神微凝,跟著邢渊穿过忙碌的专案组区域,走向那间由两人共同掌握权限、
技术科正在全力攻坚的最高级別电脑分析房。
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关上,將外面的喧囂隔绝,房间里只有几台电脑主机喻鸣,以及大型显示器散发出的冷光。
技术科的人被邢渊以“需要独立空间核对关键线索”为由暂时请了出去。
邢渊走到主控电脑前,熟练地输入一串指令,一份加密视频文件被打开,画面是坏本大厦25楼走廊那个模糊的监控片段,凶手走向坏本一郎办公室的背影。
“我找的那家合作公司,效率不错。”邢渊淡然说著,手指在键盘上轻轻一点,启动了图像增强程序。
屏幕上的画面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像素点飞速重组、锐化。
那个原本模糊不清,只能看出大致体型和步態的背影,轮廓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清晰一挺拔的身姿,习惯性的步伐节奏。
最终,当画面定格在凶手恰好微微侧头,露出小半张脸的瞬间时,陈文乐的身体猛地一僵。
屏幕上,那张经过顶级算法还原、清晰度远超原始录像的脸一一正是他自己。
空气仿佛凝固了,电脑风扇的喻鸣变得格外刺耳。
陈文乐下意识地就要从椅子上弹起来,然而,邢渊那只一直看似隨意搭在他小臂上的手,此刻却骤然发力,稳稳將他按回了座位。
“別著急嘛,阿乐。”邢渊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著笑意,但那双深邃的眼晴里,却没有任何温度。
陈文乐猛地转头,死死盯住邢渊,脸上的震惊迅速褪去,他不再掩饰,声音低沉:“邢sir,你到底想干什么?把我单独叫到这里,肯定不是想直接抓我吧?”
“聪明。”邢渊鬆开按著他的手,后退半步,靠在旁边的控制台上,姿態放鬆,语气颇有些感慨。
“说实话,我挺欣赏你这种人,杀人,这么大的风险,背负著通缉,什么都不要,只为了心中的那点『正义”?我做不到。”
陈文乐紧绷的下頜线微微一动,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判断邢渊话里的真假。他挑了挑眉,带著试探和一丝嘲讽:“那你想怎么样?放了我?做个交易?”
邢渊笑著摇摇头,“没那么简单,情报科的技术虽然不如我找的人快,但我估摸著,最多再有半天,他们那份高清分析也该出结果了,到时候,你这张脸,可就藏不住了。,他顿了顿,看著陈文乐骤然收缩的瞳孔,慢悠悠地补充道:
“我呢,可以假装这份资料我还没收到,你呢—自己想办法,就趁著这半天时间,看看能不能逃出生天,机会,我给你了。”
陈文乐瞳孔深处闪过一丝精光,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身。
这一次,邢渊没有再阻止,只是在他擦身而过时,抬手,极其自然地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邢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著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不过,阿乐,你想的办法最好稍微有点脑子,要是我觉得太侮辱智商呵,我当场就把你办了,你信不信?”
陈文乐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走向门口,在拉开厚重的隔音门之前,他微微侧头:“那就让邢sir看看我的手段。”
门开了又关,陈文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邢渊站在原地,低头看著自己的指尖一一他刚才拍的那一下,已经用快如闪电的手法,將陈文乐外套上的第三颗纽扣,替换成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微型追踪器。
几乎在陈文乐踏出电脑房的同时,何文展急促的声音就从对讲机里传来:“头儿!刚刚接到深水埗警署通报,鱷佬在福荣街的老宅被人纵火,火势很大,消防正在扑救。”
邢渊眼神一凛,快步走出电脑房,陈文乐已经回到了专案组大办公室,正快速下达指令,声音沉稳有力,完全看不出刚才在电脑房里的紧张:
“阿坤,赵鹏,你们两个立刻去保护岳鲁的女儿岳咏琪,她现在人在深水埗长沙湾道那边的出租屋,场本英二这条疯狗,很可能对她下手,务必確保她安全。”
“yessir!”阿坤和赵鹏立刻领命而去。
陈文乐接著转向马军:“马sir,麻烦你带两个伙计,跟我去一趟坏本中心,我要跟坏本英二好好『谈谈”!”
马军看向邢渊。邢渊微微頜首:“去吧,保护好陈sir安全。”
“是!”马军没有任何废话,立刻点了两个油尖区的精锐,跟上了陈文乐匆匆离去的步伐。
看看陈文乐带人离开的背影,邢渊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就在警方被“炽天使”和復仇基金搅得焦头烂额之际,新界的江湖早已是血火滔天。
靚坤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疯狗一-
在司徒浩南、东莞仔、陈浩南和山鸡几方人马的疯狂追杀下,身边的小弟死的死跑的跑,最后浑身浴血,如同丧家之犬般,慌不择路地一头撞进了新界北区的一个分区警署。
“差人!救命啊!有人要杀我!!”靚坤嘶哑地尖叫著,扑倒在接警台前。
然而,杀红了眼的东莞仔、司徒浩南,以及被靚坤那份高清录像刺激得彻底失去理智的山鸡,竟然挥舞著砍刀,无视警署门口闪烁的警灯和威严的警徽,嘶吼著追杀了进去。
“靚坤!冚家铲!给我死!!”
“拦住他们!”警署內的警员大惊失色,纷纷拔枪呵斥。
场面瞬间失控,警署大堂变成了血腥的战场,砍刀与警棍碰撞,怒吼与惨叫交织。
东莞仔状若疯虎,司徒浩南凶狠异常,山鸡更是双目赤红,脑子里只剩下砍死靚坤这一个念头。
陈浩南死死拖住几乎要衝进羈押区的山鸡,嘶吼道:“山鸡,够了,这里是警局,你会死的!”
“南哥!你別拦我!我寧愿进去蹲著!我不要做鸭王!”山鸡涕泪横流,挣扎著嘶吼,那份高清录像带来的羞辱感彻底吞噬了他。
最终,在陈浩南和几个洪兴兄弟的拼死拖拽下,山鸡才被强行拉离了混乱的中心。
而靚坤,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洪兴新龙头,就在警署大堂,在警察的眼前,被东莞仔和司徒浩南带领的人马乱刀砍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碎块,场面之血腥惨烈,震惊了整个警队。
新界南、北两区警署高层震怒,这已不是普通的江湖仇杀,而是对警方权威赤裸裸的践踏!
两区同时抽调大量警力,调集飞虎队,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大规模清场行动,枪声、警笛声、抓捕时的呵斥声取代了砍杀声,不得不说,新界警区在应对大规模骚乱方面能力还是有的。
面对警方强大的武力镇压和铁腕手段,再凶悍的古惑仔也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迅速崩溃瓦解。
接近十天时间,新界街头的混乱终於被强力压制下去。
东莞仔、司徒浩南及其核心打手因在警署內公然杀人、袭警等重罪,当场被捕,后续审判註定牢底坐穿,绝无轻判可能。
陈浩南、山鸡等人也因参与械斗被拘捕,但大佬b动用关係和律师团队,很快將他们保释了出来。
然而,对山鸡而言,保释出来才是更大的煎熬一道上关於他“大战肥婆”的高清录像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各种不堪入目的调侃和羞辱让他抬不起头。
陈浩南、包皮、巢皮等兄弟苦口婆心相劝,山鸡只是抱看头,眼神空洞绝望。
“南哥,別说了香江,我待不下去了——”山鸡声音沙哑,“我寧愿当时衝进去砍死靚坤,进去蹲苦窑,也好过现在这样—像个笑话!”
他猛地站起身,將陈浩南曾经送给他的那块劳力士金表塞回陈浩南手里,“兄弟情义,我记在心里,但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陈浩南握著那块沾著兄弟汗水和血污的手錶,望看山鸡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洪兴的局面也因靚坤和蒋天生的死而尘埃落定,大佬b在陈浩南等心腹的支持下,顺理成章地成为洪兴新的话事人,陈浩南等人的地位也隨之水涨船高,只是,失去了山鸡这位左膀右臂,陈浩南心中难免留下巨大遗憾。
另一边,和联胜也迎来了剧变,官仔森经过抢救虽然保住性命,但脊柱神经受损,医生確诊下半身永久瘫痪,再也站不起来,更別提管理社团。
和联胜的元老们,以邓伯为首,紧急启动了话事人应急推选程序。
官仔森这一辈,有能力的如大d早已伏诛,剩下的要么能力不足,要么威望不够一东莞仔是悍將,但这次衝进警署砍人,註定要栽进去很久,飞机能打,但只懂打,不懂经营。
选来选去,有能力、有头脑、近期表现出色且背景相对“乾净”的占米,成了唯一的选择。
占米接到邓伯让他“出来主持大局”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懵了。
他立刻拨通了邢渊的电话,语气带著压抑不住的焦虑:“邢sir,他们要选我当坐馆,当初咱们可不是这样说的啊,我只是想赚钱,想洗白上岸,这个位置是火坑啊!”
电话那头,邢渊的声音依旧沉稳,循循善诱道:“吉米仔,冷静点,我说过帮你洗白,可没说过让你立刻脱离黑社会,这有本质区別。”
占米几乎要抓狂:“不脱离黑社会怎么洗白?!坐馆就是最大的黑社会头子!”
“格局打开点,占米。”邢渊很是从容,“我问你,和联胜为什么一定要是黑社会?
为什么不能是『和联集团』?”
占米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