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杀手也有江湖
很快,情报科和审讯室几乎同时传来消息。
情报科:“邢sir,男的叫骆达华,前射击运动员,1984年关键比赛癲癇发作失冠,后销声匿跡;女友骆颖,本署行政科文员,背景乾净。”
审讯室匯报:“邢sir,这傢伙骨头硬,但还是撬开了点口,他自称『託儿”,说自已是什么亚洲排名第三的职业杀手,这次来警局,是为了杀一个叫岳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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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託儿?亚洲第三?”邢渊眉头紧锁,立刻联想到《全职杀手》里那个癲狂的角色,他记得小庄被称为亚洲第二,那么这个託儿自称第三倒也合理。
为了出名,连在警察局里杀人的任务都敢接,真是疯得可以。
结合琢本中心那边现场传回的消息,基本可以確定,託儿就是被场本英二僱佣的杀手。
“那个女警骆颖呢?”邢渊问。
负责审讯的警员一脸匪夷所思:“邢sir,她认了,她说她知道骆达华是杀手託儿,但她不在乎,他们俩是真心相爱,要一起成为杀手界的“同命鸳鸯』,她说当警察没意思,哪有当杀手浪漫刺激—-简直是疯了!”
邢渊听得太阳穴直跳,忍不住爆粗:“痴线!这个世界癲到有朋友,好好的铁饭碗公务员不做,要跟个癲佬杀手做亡命鸳鸯?脑子被门夹完再被驴踢过?!”
此时,情报科警员拿著录像带盒,神色慌张衝进专案组。
“邢sir,重大发现!技术科—-把场本大厦25楼监控—最高精度还原出来了。”
他手忙脚乱塞带播放,连接大屏幕。
屏幕上,经顶级算法增强还原、无比清晰的背影缓缓侧身,露出小半张脸一一正是陈文乐。
专案组几个油尖区警员瞬间瞪大眼:
“陈sir?!”
“不可能吧?!”
“这—·是杀手?杀场本的?!”
情报科警员声音发颤:“是是他,技术科反覆確认,清晰度下,体態特徵比对吻合度超98%,他就是『炽天使”!”
整个办公室譁然,所有人被这惊雷般的真相震懵。
邢渊脸色“剧变”,猛拍桌子:“立刻上报,通知黄警司,申请最高通缉令,通缉重案组高级督察陈文乐,代號『炽天使”,全港布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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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火速传达。
然而通缉令发出时,陈文乐的快艇,早已驶入公海,消失在华夏南海的波涛中。
西九龙总区,黄炳耀办公室。
黄炳耀背对邢渊站在窗边,沉默片刻,转身,目光如炬:“阿渊,这里没外人,老实讲,你是不是早知陈文乐是炽天使?”
邢渊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坦然回答:“黄叔,也不算很早,比情报科的技术分析报告早了大半天吧,我给了他半天时间跑路。”
黄炳耀盯著邢渊几秒,忽然笑了,无奈中带欣赏。
他走过来用力拍他肩膀:“你啊·-这脾气路数,跟你老爸当年一模一样,当年我没少帮你老爸擦屁股,今天还得帮你小子擦!”
邢渊闻言,立刻拱手,对著黄炳耀深深一躬:“多谢黄叔!”
黄炳耀扶起他,摆手:“行了行了,別整这套虚的,这不是什么大事,炽天使跑了就跑了,无伤大雅,鱷佬狗哥那帮人,还有託儿这个送上门的证据,凶手我们『已经找到了』。”
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专案组侦破本枪杀案,击毙、抓捕多名国际杀手,瓦解復仇基金阴谋,打击黑帮气焰这份报告写漂亮点,上面自然会满意,专案组,算是功德圆满了。”
邢渊微微一愣:“黄叔,这—·凶手不是跑了吗?这就算—功德圆满?”
“上面要的是態度,是结果,是社会面上的『解决”,报告写漂亮了,功劳簿上自然好看,再说了,阿渊,你想想,炽天使杀的都是些什么人?”黄炳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坏本一郎那种血债纍纍的老鬼子,死了有人会在意吗?民眾还要拍手称快,上面那些人精,心里门清,正反两面的好处,咱们都要吃到嘴里嘛,一个『在逃』的炽天使,有时候比一个“伏法”的炽天使,更有用。”
邢渊听看,看看黄炳耀洞悉世情的笑容,瞬间明悟,程序正义重要,但香江这地方,灰色地带、“该死”之人、民心所向高层並非不懂变通。
炽天使的存在,成了某些人手里一张无形的牌。
他恍然大悟,脸上露出释然又荒谬的笑:“明白了,黄叔。”
黄炳耀满意点头:“明白就好,这几天累坏,神经绷太紧,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陪女朋友。”
“多谢黄叔!”邢渊立正敬礼。
“去吧,收拾乾净点。”黄炳耀挥挥手,重新坐回办公椅,开始琢磨那份需要“润色”的报告。
邢渊走出办公室,脚步轻快了不少。
专案组大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但气氛已从紧绷的追索转为收尾的忙碌,他走到何文展身边,拍了拍这位得力干將的肩膀。
“阿展,报告你来主笔,把该钉死的证据链、抓到的杀手、託儿那疯子的事,还有炽天使『在逃”的结论,都梳理清楚。”
邢渊语气平静:“弟兄们辛苦了,明晚我请客,地方你们挑,管够。”
何文展点点头:“明白,头儿。”
邢渊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警署,警署外的夜色带著一丝凉意,他走向停在街角的车,李杰如同影子般从暗处浮现,替他拉开了车门。
“阿杰,辛苦了。”邢渊坐进副驾,“两件事,第一,找个机会,把那个叫小富的保释出来,身手不错,脑子也算清楚,当个保鏢够格。”
李杰发动车子,平稳地匯入车流:“小富確实是个好苗子,但他毕竟当过杀手,还是先考察一番。”
“你看著办,第二件事。”邢渊报出一串坐標,“明天中午前,找条稳当点的快艇,我们过去一趟。”
李杰没有多问,只应道:“明白,船我会安排好。”
车子驶向尖沙咀的公寓。
打开门,温暖的灯光和熟悉的馨香扑面而来,程乐儿穿著丝质睡裙,正蜷在沙发上看文件,听到动静,立刻像只欢快的鸟儿般扑了过来。
“阿渊!案子结束了?”她环住邢渊的脖子,眼中满是关切和喜悦。
“嗯,告一段落了。”邢渊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一天的疲惫似乎在这一刻被驱散,他抱著她走向臥室,低沉的嗓音带著诱惑:“好好庆祝一下?”
程乐儿脸上飞起红霞,埋首在他颈间,轻轻“嗯”了一声。
臥室里很快响起细碎的喘息和令人面红耳赤的低吟,衣物散落一地。
云收雨歇,程乐儿带著笑意陷入沉眠,邢渊却睡不著,他手中多出四张卡片,一张哆啦a梦,三张汤姆。
摩了一阵,邢渊起身拿起特製背心,將卡片放入安全位置,这才回到床上,按著程乐儿的良心缓缓入眠。
翌日,送程乐儿上班后,邢渊来到警署。
专案组办公室依旧保留著,虽少了些通宵达旦的硝烟味,但结案的收尾工作依旧忙碌。
“头儿,”何文展拿著一叠文件过来,“鱷佬岳鲁的案子,证据链很完整,他承认了诈骗梁伯二十万的事实,我们准备以诈骗罪起诉,按最高刑期十四年来准备。”
邢渊头也没抬,翻看著另一份报告:“嗯,梁伯那边呢?这笔钱如果鱷佬吐出来,梁伯能拿回养老钱吗?”
何文展沉默了一下,声音低沉:“头儿,昨天收到街道消息,梁伯昨晚突发心臟病——走了,钱,他还不了,梁伯也拿不到了。”
邢渊翻页的手指顿住,抬眼看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片刻后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鱷佬的刑期,按最高的准备吧。”
何文展点点头,眼神里有些黯然,隨即继续匯报导:“託儿那边也选了,这傢伙肩膀碎了,以后別说开枪,拿筷子都费劲,人像泄了气的皮球,问什么答什么一“包括场本英二僱佣他潜入警署灭口鱷佬的细节,以及他过往的『战绩”,女警骆颖作为共犯,证据確凿,起诉没问题,坏本中心那边,鑑证科和商业罪案调查科已经联合进驻,查封了相关区域和帐目。
“好,做得不错。”邢渊合上报告,站起身,“收尾工作你和马军盯紧,报告儘快整理好交给黄警司,我出去办点事,晚上聚餐的地方定了通知我。”
“明白,头儿!”何文展应道。
邢渊拿起外套,径直走出警署,李杰那辆不起眼的轿车已等在街角。
车子平稳驶向码头,一艘中等吨位、看起来像普通渔船的改装快艇正静静等候,两人登船,快艇破开浑浊的近海水域,朝著公海方向疾驰。
约莫一小时后,一艘洁白的豪华游艇出现在视野中。
快艇靠拢,邢渊和李杰身手矫健地登上游艇甲板,陈文乐正靠在船边,手里端看一杯威土忌,海风吹拂著他的头髮,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反而带著笑意冲他们举杯。
“邢sir,我就知道你会找来。”他晃了晃酒杯,“比我想像的快一点。”
邢渊走到他身边,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哦?这么篤定?”
陈文乐侧头看他:“我查过你的资料,很详细,你这人,绝不会让到手的利益白白溜走,更不会让有价值的『工具”脱离掌控。”
他指了指船舱的方向,“一个亿美金,马丁已经处理好了,按道上规矩,你是关键信息提供者,分你两成,两千万,隨时可以转帐。”
他目光转向邢渊身后的李杰,“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李杰。”李杰言简意,目光平静地扫视著周围环境。
邢渊抿了口酒,摇头:“钱,你留著。”
陈文乐挑眉,有些意外:“两千万都不要?邢sir,这不像你的风格。”
“钱是好东西,但这次,我想用它换点別的东西。”邢渊看著陈文乐,“帮我办些事。”
陈文乐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两千万美金才能办的事?说来听听。”
“你以前干的事。”邢渊放下酒杯,目光投向无边无际的蔚蓝海面,“杀坏人。”
陈文乐眼中精光一闪,隨即失笑:“邢sir,你这是让我重操旧业?目標是谁?香江可没那么多值两千万的『坏人』了。”
“不在香江。”邢渊的声音很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去东南亚。”
“东南亚?”陈文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变得凝重,“你让我去杀嘟梟?”
邢渊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怎么,不敢?”
短暂的沉默后,陈文乐笑一声,眼中重新燃起那种属於“炽天使”的锐利与狂傲:
“有什么不敢的?但邢sir,我得把话说前头,我不是神,单枪匹马闯金三角,没把握的事,我可不干,那是送死。”
“站稳脚跟,深入调查,摸清脉络,钱和人脉是你的敲门砖,我需要的是精准的情报,以及关键节点的『清除”,你不需要一个人杀穿整个毒窝。
邢渊的语气沉稳:“站稳了,自然会有源源不断的『清洁工』被引过去,处理那些该被清理的垃圾,你只需要確保清除的目標,是真正该死且清除后能打痛那条產业链的。”
一旁的李杰微微燮眉,终於开口:“嘟贩是杀不完的。春风吹又生。”
“我当然知道,嘟贩就像韭菜,割了一茬,隔段时间总会再长出来一茬。我们不需要彻底灭绝它,那不现实,我们要做的,是时不时收割一把。”邢渊看著大海,嘴角上扬。
“把冒头的、猖的、试图向境內伸手的,狠狠地割掉。让那些地方持续动盪,让他们的成本高到难以承受,让他们的头目活得提心弔胆,这样,至少能让境內的『厨房』乾净很多,让那些『蟑螂”不敢轻易爬进来。”
陈文乐忽然摇头失笑,带著几分感慨和自嘲:“想不到啊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油尖区邢督察,骨子里竟然是个—-理想主义者?用杀手和黑钱去维持一种另类的『乾净”?”
“理想主义?”邢渊终於收回目光,看向陈文乐,眼神深邃如海,没有任何波澜,“我没有理想,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必要的事,为將来———铺路而已。”
陈文乐和李杰都看著他,一时无法完全理解他话语中的深意,海风猎猎,三人无言,只是默默地碰了下杯,將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夕阳將海面染成一片金红时,邢渊和李杰乘坐快艇返航。
游艇甲板上,復仇基金负责人,马丁走到陈文乐身边,递给他一支雪茄。
“谈妥了?真要去那鬼地方?”马丁点燃雪茄,吐出一口烟圈,“二个亿,够我们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了,东南亚那地方,水太浑。”
陈文乐望著快艇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丝坚定:“人嘛,马丁,总得做点———自己觉得有意义的事,钱是死的,人是活的。”
马丁无奈地耸耸肩,拍了拍陈文乐的肩膀:“好吧,你总是有你的道理,不过,你自已打电话给嫂子解释吧,我可不想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他转身走向船舱,留下陈文乐独自面对壮丽的落日和未知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