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经过了人形空壳瘟疫事件之后,在这个车队里,时墨已经彻底的占据了主导权。
虽然苏苪个人的倾向还是先抓紧时间回到基地那边,但她的意见,显然无关紧要。
……只不过时墨他却没想到,这条路,竟然会这么的“难走”。
在脱离了好走的公路之后,道路立马变得糟糕了起来,好一点的,只是地面出现大片大片的裂痕凹凸不平,但论起差一点的,那景象就只能用“群魔乱舞”来形容,充满了令人头皮发麻的荒诞感。
有的整片地面如同活物般起伏,伸出一根又一根惨白僵硬的手臂,五指张开,漫无目的地向著天空胡乱抓挠摆动;有的整片路面则如同活著的巨大而懒惰的蠕虫背部,以一种缓慢而黏腻的节奏,持续不断地蠕动起伏。
甚至有一段路面,其表面材质彻底变成了半透明的如果冻般的质地,当车辆驶过时,轮子会深深陷入地面,带起一圈圈粘稠扩散开的涟漪,透过这“果冻”,能模糊看到下方倒悬著的另一个色调灰败的世界的碎片,仙乎有模糊的影子在其中穿行,与他们的方向截然相反。
在那些层出不穷的【浩劫】乃至於【天灾】级別症候群的影响下,这个世界正在变得愈发的光怪陆离。
“……这条路线,一直都这么诡异吗?”
看著外面地面上那看向上方不断睁开而又闭合的数千双眼睛,时墨一脸微妙。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区区几十公里的行程要那么长时间了。
也得亏经过银改装过的载具足够结实,否则的话,这条路还真不好走。
“诡异虽诡异,但是却胜在安全。”
替代了银司机的职责,一边开著车,苏芮语气平静的做出了回答。
“被【天灾】级存在影响的路面,很难遭到第二次影响,这些东西除了看起来让人有些不適之外,实际上没有任何危害。”
“也就是说换了个材质包?”
“……差不多。”
短暂的沉默后,苏苪点了点头。
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先是转头看了一眼一旁正好奇的趴在窗口那里打量著地面眼睛的银,然后抬眸对著时墨说了起来。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帮忙和基地那边进行通讯。”
通讯问题,一直是个大难题。
也不知道是哪种症候群造成的影响,不仅仅是网络,有线无线电什么也都被污染,想要和稍远的地方取得通讯,只能依靠一些特殊的驭病使来完成,人类那些以往的电子元件在现在完全沦为了存储的工具。
而她在昨天晚上就注意到了,某人旁边这只银髮萝莉,似乎拥有著可以隨意使用网络进行通讯的能力。
光凭这一点,这只银髮萝莉所拥有的价值便无法估量,这也是她为什么一直坚持著先回基地那边的原因。
但可惜的是……没人听她的。
不仅如此,这只银髮萝莉似乎也只听一个人的话,至於其他人,別说是想和这只萝莉搭上话了,对方甚至连正眼都不带瞄你的……
这种情况下,她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去求助某人了。
“通讯……你应该有办法和基地那边进行通讯吧?”
略微的挑了挑眉,时墨转头看向了对方。
“不然的话,你是怎么通知车队过来接人的?”
“可以是可以,但弄起来很麻烦,同时也相当繁琐,並且还需要基地那边配合。”
视线重新回到面前的路面上,苏芮在口中解释了起来。
“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固定时间段和基地那边联繫的,现在时间还没到。”
“……可以。”
稍微的想了想后,时墨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正半跪在自己腿上扒著窗户看外面的银。
虽然银本身就是机械电子元件的克星,但反过来说,她也能利用这一点。
似乎是早有做好了准备,在他用十块高能电池將银给哄好之时,苏芮也跟著从自己的包里將一个平板递了过来,里面有封她之前抽空写好的邮件。
具体內容时墨也看了,上面倒是没写什么多余的事,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车队遭遇的事情以及她们接下来的行程安排,行文措辞中倒是很有种对方的行事风格。
……之后,一路无话。
因为赶时间,所以时墨早就已经拋弃了那种不方便的重卡房车,再加上糟糕的路况,所以一路上可以说顛簸不断。
时墨倒是感觉良好,但是本来就晕车的夏米,早就已经在后座吐的七荤八素……幸好现实世界看不到。
事实上,如果不是在意那剩下的几百个倖存者,时墨觉得速度还能再往上提一点……
…………………………
因为是几乎一刻不停的赶路,所以在下午四点钟前,车队便如期抵达了预定的位置。
事实上,在远远看见那边【溪木镇哨站】的影子时,车队的速度就慢了下来,经歷昨晚那档子事后,现存的这些人里,很难不对那种东西抱有忌惮心理。
“这个营地完了。”
只是远远的朝著那边看了一眼,时墨便摇了摇头。
在视线的尽头,有著一片依偎在乾涸溪流旁的建筑群,按照苏苪的描述,那里本该有炊烟,有巡逻的人影,但在此刻,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没有声音。
没有活动的身影。
甚至连风掠过破损建筑时本该发出的呜咽声,都仿佛被某种东西吞噬了,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压迫耳膜的寂静。
在距离哨站外围一段距离处,车队缓缓的停了下来,根本都不需要命令,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需要我先去进去看下吗?”
看著远处死寂的营地,走到时墨身边的林深面色凝重的开口问了起来。
“不用看了,全完了。”
视线看向远处的建筑,时墨摇了摇头。
在他踏足地面的那一刻,【地脉主宰】的感知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向前蔓延,但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眉头紧锁。
虽然那个营地里有生命的脉动,但没有任何活跃的能量反应,甚至连大地本身在该区域的“生机”都变得极度其微弱,仿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抽乾了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熟悉的令人不適的“空洞”感,瀰漫在了整个哨站上空。
这个营地,已经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