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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希克老大要拿我当实验品吗?”
  索瑞的声音沙哑,带著认命般的麻木,显然以为猜中了结局。
  “也好……看在曾为他效力的份上,或许能给我个痛快。”
  “索瑞学长,你只猜对了一半。”乔娜轻笑一声,带著一丝玩味,“你確实会成为希克学长的实验体,不过……”
  她故意停顿,欣赏著索瑞脸上的困惑。
  “却不是去死。”
  “什么意思?”索瑞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希克学长可是佩洛塔主的亲传弟子。”
  乔娜的语气带著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感。
  “而佩洛塔主最擅长的领域……还需要我这个新学徒来提醒你吗?”
  她不再卖关子,直接道:
  “希克学长的巫体改造技艺,如今已是学徒阶层的巔峰!他能为你重塑残躯,让你……重获新生!”
  “巫体改造?!你说真的?”索瑞残破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当然,”乔娜的目光在他身上挑剔地扫过,嗤笑道,“否则,我们有必要在你身上浪费口舌吗?”
  死寂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块巨石,绝望的坚冰碎裂,名为希望的光芒挣扎著透出。索瑞急切地追问:
  “代……”
  话音未落,自嘲的苦笑便扭曲了他焦黑的面容——代价?他还有资格问这个吗?
  “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去希克学长的实验室外候著吧,”乔娜隨意地摆摆手,“那里……『热闹』得很呢。”
  ——————
  “柯特,你说的都是真的?希克老大真的会帮我们进行巫体改造?”
  “成功率高不高?副作用大不大?”
  “就只是需要效忠吗?”
  “没有5000魔晶幣,但是我有快4000个,能不能先欠著?”
  面对周围一圈老学徒,柯特感觉就像是被一群苍蝇围著一样。
  “好了,安静!”
  柯特一声大吼,让宛如菜市场的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柯特。
  “我给你们的通知已经很清楚了,要么5000魔晶幣,要么就是效忠,没有其他选项,更不会欠著!还有……”
  柯特环视四周,冷声道:
  “你们的天赋也不是今天才废的,急什么?看看那边——”
  他抬手指向希克实验室方向。
  实验室门口那片不大的空地,已儼然成了人间地狱的缩影。
  缺臂断腿者比比皆是,更有甚者,只剩下小半截残躯被同伴勉强支撑著。
  浓烈的药水味、腐臭味与更深沉的绝望气息混杂在一起,令人窒息。
  刚才还七嘴八舌的学徒们瞬间哑然,面面相覷。
  柯特说得对,跟这些真正的“废料”相比,他们这点“平庸”,简直算得上幸运。
  至少,他们还能完整地站在这里“討价还价”。
  ————
  索瑞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向希克实验室所在的塔楼区域。
  每一步都牵动著身体,带来阵阵刺痛,但这痛楚却远不及他心中重新燃起的、带著忐忑的希望之火。
  走过最后一个转角,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实验室门外,並非如乔娜轻描淡写所说的“应该有很多人”,而是挤满了人。
  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奇特的味道:浓重的消毒药水味混合著各种药剂和身体的腐臭味,以及……一种更深的、属於绝望和垂死挣扎的腐朽气息。
  柯特刚才提到的“那些人”就在这里,比索瑞想像的还要触目惊心。
  一个学徒倚靠在冰冷的石壁上,他的左臂齐肩消失,断口处覆盖著焦黑的痂,偶尔有细微的火焰在痂缝里跳跃,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那火焰带走了一部分。
  另一个则瘫坐在角落,腰部以下空荡荡,仅用破布包裹著残躯,身下垫著一块发黑的木板,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抠著木板边缘,发出“沙沙”的噪音。
  还有的,半边脸像是被强酸溶解过,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齿;有的胸腔塌陷,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拉风箱般的嘶鸣。
  这些,都是曾经意气风发的学徒,大多都是在追捕克拉尔的那场大爆炸中成为这个鬼样子的。
  还有一些因为任务重伤、魔力反噬或诅咒侵蚀而彻底失去未来的“残次品”。
  而且这些人都是在最近成为这个样子的,时间长点的,都成材料了。
  而现在,希克的“巫体改造”,成了他们唯一能抓住的、重新获得“价值”的稻草。
  索瑞的到来引起了一些微小的骚动。
  那些空洞或痛苦的眼睛扫过他相对“完整”的身体,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更深的绝望。
  在他们眼中,索瑞这种“只是”身体外伤、精神和魔力基本完好的情况,简直是幸运儿。
  至少,他还能站著走进来,还有资格去“谈”改造的条件。
  就在这时,实验室厚重的、刻满符文的金属门发出沉闷的齿轮转动声,“咔噠”一声,向內打开了一道缝隙。
  所有嘈杂瞬间消失,空气仿佛凝固了。
  每一个学徒,无论伤得多重,都竭力挺直了背,或是抬起了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道门缝上,里面充满了最卑微的乞求和最深切的恐惧。
  希克肩上站著一只逐渐成为他標誌的渡鸦,环顾四周,冰冷而毫无波澜:
  “凯尔,莉娜,进来。其他人,保持安静等待。任何喧譁者,取消资格,直接送去当材料。”
  被点到名字的两人身体猛地一震。
  那个叫凯尔的,正是那个腰部以下消失的学徒,这是一个在大爆炸中的倒霉蛋。
  他旁边一个半边身体覆盖著厚厚、不断蠕动增生肉瘤的女学徒——莉娜,挣扎著想站起来。
  她是最近一次实验意外变成这个样子的。
  立刻有几个伤势较轻的学徒上前,几乎是半拖半抬地將他们两人送向门口。
  金属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所有视线和声音。
  门外的空气重新流动,却比之前更加沉重压抑。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偶尔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索瑞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感受著石头的寒意透过脏破的学徒袍渗入皮肤。
  他看著那些形態各异的“同类”,看著那扇紧闭的、决定命运的门扉,耳边迴响著乔娜的轻笑、柯特的冷语,还有自己刚才那句未问完的“有什么代价?”。
  代价?
  他低头看著自己失去的胳膊和废了的腿,在这里,在这群被世界拋弃的人中间,“代价”这个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们早已一无所有。
  所谓的“代价”,不过是把自己仅存的、这具残破的躯壳和可能被改造后残存的意识,彻底地、毫无保留地献给门后的那个人——希克·莱恩。
  用未来可能的“非人”形態和绝对的忠诚,换取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一个不再是“废物”,而是成为“有用工具”的开始。
  实验室深处,隱约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能量嗡鸣,还有某种金属器械被激活的“滋啦”声。
  索瑞闭上了眼睛,等待著轮到自己名字被叫响的那一刻。
  是新生,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终结?
  答案,就在那扇门后。
  而他,別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