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弓弦嗡鸣声骤然撕裂清晨的寂静,半百多支羽箭腾空而起,划出致命的弧线,带著悽厉的破风声,精准地覆盖了阿尔伯特阵营。
大部分全部击打在最前面的长戟手阵营,產生了极少量的伤亡。
精铁箭头撞击在长戟兵厚重的胸甲和头盔上,发出密集如冰雹砸铁皮的“叮噹”声,大部分被弹开,只有少数角度刁钻的箭矢穿透了关节或面甲的缝隙,带起几朵微小的血和几声闷哼。
“稳住!”长戟兵团的军官厉声咆哮,声音在金属的碰撞声中显得有些变形,“他们伤不了我们!”
然而,艾文的目標从来就不是这些铁罐头。
少部分箭羽射入正慌乱装填短銃的佣兵群中。好几个佣兵顿时惨嚎一片,皮甲被锋利的箭头轻易撕裂,鲜血喷溅在地上,染出一片刺目的猩红。
“继续,45度角,仰射!”艾文只是慢慢地调整角度,不断进行射击,又是一轮箭雨射向远处,艾文观察到的敌方军阵內部还是一阵骚动。
连射几轮,敌方好像终於受不了了,又或者终於排好了阵型,阿尔伯特派出民兵將寨门和拒木挪开。
寨门洞开,拒木挪开的瞬间,压抑已久的怒吼声如决堤洪流般爆发出来!
长戟兵团的士兵们作为先锋,在军官声嘶力竭的號令下,挺起沉重锋利的长戟,如同奔腾的钢铁洪流,向著丘山镇的重甲步兵方阵发起了衝锋!
其他敌方士兵也都跟著出来,他们从营地里整齐地列队而出,脚步声沉重而有序。
其中包括一个半中队的长矛兵;一个中队的弓箭手,约一百人;大半中队的佣兵,约八十人;以及两队由阿尔伯特和他的副官领头的骑兵部队,每队约十二骑,马匹高大健壮,骑兵们紧握韁绳,气势汹汹地向前推进。
“稳住!”约翰和弗雷尔的吼声透过面甲。
“调整目標,向右转向30度,向佣兵和弓箭手射击!”艾文的命令冷静而精准。
长弓手们齐刷刷地调整了方向。
这一次,箭雨如同长了眼睛,带著更为致命的精准度,越过最前排缓慢推进的长戟兵,狠狠扎向右侧那些穿著杂色皮甲、正试图列队装填的佣兵群!
“啊——!”
“我的眼睛!”
“该死!快找掩护!”
惨叫声瞬间炸响。精铁箭头轻易撕裂了佣兵们简陋的皮甲,带起蓬蓬血雾。几支箭甚至直接射穿了高举短銃的手臂。
“干得好!”看著前方能对他们產生威胁的佣兵受到重击,约翰透过面甲低吼,声音带著金属摩擦的质感。
弗雷尔则紧盯著前方那片缓慢而坚定压来的长戟兵墙。
那些长戟老兵確实训练有素,顶著零星箭矢,步伐沉重却丝毫不乱,沉重的长戟斜指前方,锋利的戟尖闪烁著寒光,距离越来越近!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步兵!举盾,前进!”魁斗和弗雷尔几乎同时咆哮出声,声音如同滚雷在钢铁方阵中炸开,他们和长戟手和长矛兵撞上了。
喊杀声瞬间沸腾!
弈时看了一眼几十米外前方战场,发现弗雷尔和魁斗两中队步兵將近战部队全部稳稳挡住之后就不再注意,而是开始观察更远处敌方的动向。
弈时立於亲卫队之中,牢牢锁住了那支正试图绕向侧翼的骑兵。
阿尔伯特的意图昭然若揭——利用骑兵的衝击力撕裂弓箭手阵列,为混乱中的佣兵和弓箭手爭取喘息之机。
“稳住阵型!”弈时的声音穿透前方震天的廝杀声,沉稳如铁,“亲卫队,隨我转向右翼!护住弓手两翼!”
“遵命!”四十余名亲卫步兵齐声应和,厚重的铁靴踏碎地,铁盾在调整转向时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他们以弈时为核心,如同一块移动的钢铁磐石,迅速而有序地向右前方移动,在长弓手阵列的侧翼构筑起一道新的壁垒。
与此同时,阿尔伯特的骑兵部队也完成了集结与转向。
二十四匹战马中,领头披掛著半甲的几匹,领著剩余的马群,喷吐著浓重的白气,已经停在奕时战阵后方。
阿尔伯特先是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驱动韁绳,铁蹄踏碎枯草,速度在短短几十步內骤然提升。
马蹄声由零散的“噠噠”声迅速匯聚成一片沉闷的滚雷,骑士们伏低身体,长矛夹在腋下,矛尖越过直指前方的弈时。
“护住弈时大人!”
亲卫队队长约翰,用盾牌猛力顿地,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他身后的四十余名重甲步兵立刻响应。
阿尔伯特的骑兵衝锋带起的劲风已经扑面而来,捲起枯草和尘土,带著浓重的马匹汗腥味和铁器的冷冽气息。
沉重的马蹄声如滚雷般碾过地面,震动通过盾牌传到每一个亲卫队员的手臂上。
“稳住——!”约翰的吼声如同狮咆,在铁蹄轰鸣中竟也清晰可闻。
下一瞬间,钢铁洪流狠狠撞上了钢铁壁垒!
“轰——!”
沉闷到令人心臟骤停的巨响猛然炸开!
不是清脆的金属交击,而是钝器高速撞击钢铁堡垒的可怕闷响,混杂著马匹嘶鸣的惨烈、骨骼碎裂的瘮人脆响、以及骑士被巨大反作用力掀飞时发出的短促惊呼。
冲在最前面的几匹战马,带著巨大的动能狠狠撞在倾斜的大盾之上。
巨大的衝击力让最前排的几名亲卫队员浑身剧震,坚固的盾牌表面瞬间向內凹陷,脚下一轻,飞了出去,甩到一边。
一匹战马的头颅在撞击中直接变形,马颈折断,庞大的身躯带著惯性砸在盾牌上,鲜血和脑浆瞬间糊满了盾面。马背上的骑士在撞击的瞬间就被巨大的力量拋飞出去。
这是要以命换命了。竟然用几个重骑兵领著轻骑兵冲阵。
重甲步兵身披厚重的鎧甲,零星几个重骑兵虽然能撞飞步兵,但混合骑兵的攻势在这种硬碰硬的攻击中反而容易陷入混乱。
不,弈时看到在后方的阿尔伯特和副官一直用眼睛死死盯著他,他就知道,阿尔伯特一定是打算用这些骑兵的命来击穿阵型,然后进行斩首。
既然如此——正如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