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是时候了!”弈时停在训练场上,手指抚过粗糙的石料,“听我的命令,镇子里的所有人都到训练场集合。”
命令如同投入静水的石子,迅速在营地內外扩散开来。约翰领命而去,脚步声急促。
很快,训练场边缘便出现了人影,从营房、民居和修道院,就连临时监牢的犯人也都来了。除了他们,其他人都带著期待向这里聚拢。
士兵们暂停了训练,自发地列队站好,与赶来的平民们一起,黑压压地挤满了宽阔的训练场。
空气中那股压抑的兴奋感愈发浓重,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弈时站在一处稍高的石台上,目光扫过下方攒动的人头,直到最后几个身影也融入人群,场中只剩下风卷过旗帜的猎猎声和粗重的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这片短暂的寂静。
“这个时刻要到来了,回想以前的几个月,我们一无所有,只有满腔热血和粗糙的双手,如今我们击败了强行让我们交税的军队,保卫了我们的成果,今天,马卡托就在眼前,它將是我们新纪元的开端。
鼓起勇气,紧隨我的旗帜,拿下马卡托城!
在行动之前,亚莎將见证我们的荣耀!”
费用所有木料和石料从市场换回来的五千多金幣,『训练』,两百多名步兵再次被耀眼的白光笼罩。
他们身上的铁甲仿佛活了过来,自行延展、硬化,金属甲片在光芒中更加紧密地贴合在关键部位,覆盖了躯干和四肢的鎧甲变厚变韧,最终成为整套板甲,连头盔都变成了全封闭式护甲的样式,只露出士兵们灼热而坚定的眼睛。
训练场上,白光渐次散去。
两百多名士兵已然脱胎换骨。
他们不再是手持长剑的步兵,而是身披更精良、更坚固盔甲的哨卫(因为手拿巨型塔盾,又称盾卫)。能达到胸部高度的崭新塔盾沉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整齐的闷响,锋利尖锐的长矛斜指天空,寒光凛冽。
“亚莎在上!”约翰举起那面几乎能遮蔽大半个身躯的塔盾看了看,中心位置有著金穗旗的徽记,“这么大的盾牌!”
约翰他第一个吼了出来,激动得满脸通红,他用力捶打著自己同样焕然一新的胸甲,“这才是战士该有的样子!”
人群爆发出比先前更狂热的欢呼,新生的盾卫们用矛柄敲击著盾面。
弈时满意地看著这支瞬间完成蜕变的力量。
这支新生的哨卫部队,曾经的神圣狮鷲帝国的核心兵种將同样成为他手中最坚固的盾牌和最锋利的长矛之一。
“列队!”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下了所有的喧譁,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训练场上瞬间安静下来。
新晋的哨卫们、原有的老兵们,连同那些被这神跡般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的平民、甚至囚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石台上的身影上。空气中瀰漫著肃杀与期待。
弈时缓缓拔出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南方马卡托城的方向。阳光在剑刃上跳跃,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弈时站在石台上,他缓缓抬起手,指向南方,那个被恐惧笼罩的城池方向。
“目標,马卡托城!”他的声音如同战鼓,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全军——前进!”
“前进!!!”
“追隨弈时大人!”
“拿下马卡托!”
“胜利属於金穗旗!”
士兵们齐刷刷地转身,沉重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匯成一股钢铁洪流。长矛如林,盾牌如墙,金色的金穗旗在队列前方猎猎招展。
弗雷尔一马当先,魁斗紧隨其后,艾文带著斥候如同离弦之箭散入前方,伊瑟拉带领的修女们也紧隨大军,准备隨时提供神圣的支援。
约翰魁梧的身影守在弈时身边,那面巨大的塔盾几乎成了移动的堡垒。
最后是大批民兵和面如死灰的囚徒,在士兵的看押下拖拽著简易的攻城器械和补给车,匯入这滚滚向前的铁流。
整个营地如同一头甦醒的巨兽,队伍缓缓驶出训练场,穿过已经空无一人的小镇。
队伍渐渐远离了小镇,踏上了通往马卡托的官道。道路两旁是收割后的田野,空旷而寂静。
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下来,照耀在士兵们闪亮的盔甲和如林的长矛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路上没有任何部队敢打扰他们,人类的商队远远的看到这支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的队伍。
旗帜上那陌生的金穗徽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无不惊慌失措地避让到道路两侧的野地里,甚至有些车夫慌乱中差点翻车,货物散落一地也顾不上去捡。
艾文派出的斥候不断將最新的情报传递迴来。
“大人,”一名斥候策马奔回,脸上带著尘土和一丝凝重,“前方十里处发现小股斥候痕跡。另外,马卡托城方向城门紧闭,城墙上人影密集,防御明显加强了。”
“知道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早有预料,“继续探查,留意任何可能的伏兵或陷阱。”
斥候领命,调转马头再次消失在尘土飞扬的官道尽头。
队伍並未停下,沉重的步伐继续踏著大地,发出整齐而压抑的轰鸣。阳光照射在崭新的盔甲上,反射出大片刺目的光斑,如同一片移动的金属森林,带著无可阻挡的气势向前推进。
艾文跟在弈时身侧,“大人,哈里森男爵放弃野战,龟缩城中,看来是想依靠坚城做困兽之斗了。”他的声音低沉,带著战士特有的沙哑。
“瓮中之鱉罢了。”约翰扛著那面巨大的塔盾,瓮声瓮气地接口,新换的板甲让他显得更加魁梧雄壮,“上次在锻铁堡见到的火枪威力可真大,不过有这盾牌在,就算是矮人的火枪都给他挡回去!”
伊瑟拉和修女们默默行进在弈时身后,她们白色的长袍在肃杀的军阵中显得格外圣洁。
“紧张吗?”弈时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伊瑟拉平静的侧脸上。她白色的兜帽边缘被风轻轻拂动,露出的下頜线条柔和却不见丝毫慌乱。
伊瑟拉抬起头,碧蓝的眼眸迎向弈时,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淀下来的虔诚,如同修道院深处不灭的烛火。
“在艾尔拉思的注视下,我等的心是安寧的,大人。”她的声音不高,“我们常常在战爭前线践行信仰。”她微微停顿,目光扫过身旁同样略微紧张但不慌乱的修女们。
弈时未再多言。
伊瑟拉的回答在意料之中,艾尔拉思的修女们献身於对光明之龙的崇拜,这些拥有天赋而被选中的女性被帝国公民所尊敬,当战爭来临时她们会在战场最前线照料伤员。
弈时的目光看著著远处地平线上若隱若现的马卡托城轮廓。这在意料之中,这个时候就只有堂堂正正的打上一场了。
他抬头望向南方,马卡托城的轮廓在秋日的阳光下显得愈发清晰,也愈发坚固。
“加速前进!”弈时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队列,“日落前,抵达马卡托城下扎营!”
命令下达,整个行军的节奏骤然加快。沉重的脚步声更加密集,盔甲的碰撞声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