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米高的城墙上人影更加密集,如同蚁群般蠕动。弓弩手的身影出现在垛口之后,冰冷的箭头反射著阳光,指向下方集结的军阵。
一阵压抑的號角声从城头传来,低沉而悠长,带著警告和挑衅的意味。
弈时勒住韁绳,战马不安地踏著蹄子。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城头,计算著距离和可能的攻击点。
艾文靠近,“大人,守军似乎打算固守,箭塔上的弩炮已经装填完毕。哈里森男爵的旗帜在最高的塔楼上。”
“看到了。”弈时的声音平静无波,“先行扎营!”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刚刚抵达城下的军队立刻开始行动。
士兵们熟练地划分区域,盾卫们在外围竖起巨大的塔盾,构成一道临时的金属壁垒,掩护內里的士兵和民夫搭建帐篷、挖掘简易壕沟、设置拒马。
叮叮噹噹的敲打声和铲土声取代了行军的脚步声,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瀰漫,如同拉紧的弓弦。
城墙上,哈里森男爵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视著下方忙碌的人群。
他看到了军阵中心的弈时,不久前完全没听过、如今却带著一支莫名强大的军队兵临城下的年轻人。
哈里森男爵的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石垛口。城下那支队伍散发出的肃杀气息,即使隔著这段距离,也让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那些士兵——尤其是那些几乎被厚重铁甲完全包裹、手持巨大塔盾的战士,装备的精良程度远超他的预期,他都恍惚觉得是巴托尼亚那边的骑士下马步战了。
现在他连自己都不確定,好不容易让矮人帮忙训练的一批雷鸣枪手部队能否在那些铁罐头靠近城墙前造成足够的杀伤。
他甚至还看到了几名身著白袍的修女身影混杂在军阵中,这更让他心中惊疑不定。
“弩炮校准!所有弓弩手就位!”哈里森男爵压下心中的翻腾,声音嘶哑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向身旁的传令官吼道。
他的命令立刻被层层传递下去,城墙上本就紧张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限。
士兵们奔跑的脚步更加急促,弓弦被拉开的吱嘎声此起彼伏,巨大的弩炮绞盘发出沉重的转动声响,黑沉沉的矛尖对准了远处城下那片闪烁著金属寒光的阵列。
汗水沿著守城士兵们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武器或石砖上。
弈时翻身下马,走到阵前,观察著城墙。灰褐色的石墙在夕阳下泛著冷硬的光泽,垛口后隱约可见盔甲的反光和弓弩的寒芒。几座箭塔如同蹲伏的巨兽,黑洞洞的射击孔正对著城下。
“魁斗,”弈时唤来魁梧的魁斗,“攻城梯准备得如何?”
“大人放心!”魁斗拍著胸甲,发出沉闷的响声,他身后,几架沉重的攻城云梯正被民夫和士兵们从輜重车上卸下,这些庞然大物由粗壮的硬木製成,顶端包裹著铁皮,“再有一天,只要您的命令一到,我的小伙子们就能把它们稳稳地架到城头!”
伊瑟拉和修女们则在营地后方迅速搭建起一个临时的祈祷所,白色的长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散发著微光。她们跪坐在地,双手合十,低声吟唱著安抚人心的圣歌,柔和的光晕从她们身上扩散开来,为疲惫而紧张的士兵们带来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几个在行军途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扭伤的士兵被搀扶过来,修女们纤细的手指抚过伤处,淡淡的白色光芒亮起,士兵脸上的痛苦便舒缓了许多。
约翰扛著巨盾,像一尊铁塔般站在弈时侧后方,瓮声瓮气地说:“大人,这帮缩头乌龟,只敢躲在墙后面放冷箭。下命令吧,俺老约翰第一个衝上去,把这破门砸开!”
“到时再说。”弈时简单的回应。
他的目光依旧看向城头那面飘扬的、属於哈里森男爵的银色猎隼旗上以及城池的另外一边。
这是一座港城,港城特有的咸腥海风裹挟著紧张的气息扑面而来。
直到凌晨时分,精力旺盛的弈时目光越过城墙,投向更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天一亮就要开战了,发现战爭的跡象,商船都远远地避开了港口。
几艘悬掛著陌生旗帜、样式怪异的铁甲战船正缓缓驶来,却不靠岸,那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和独特的蒸汽鸣笛声即使在远处也格外醒目。
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跟著的约翰望向海面,粗嘎的惊呼脱口而出,“大人!那是什么鬼船?看著不像商船,更不像哈里森家的!”
“冷静!那是矮人的蒸汽铁甲船,不用管他们,他们签订过盟约,不会插手人类內战,既然他们要看,就让他们看著。”
“天一亮就动手,梯子必须万无一失。约翰,你的巨盾护好侧翼;魁斗,带人检查撞木——哈里森家的乌龟壳,今天非砸开不可!”
魁斗咧嘴一笑,用力的拍了拍梯子,“大人放心!以前没当兵的时候我还是个铁匠。这十架梯子,用的都是风乾的铁橡木,关节处包了双层熟铁,沉是沉了点,可就算城墙上那帮孙子往下砸石头,也休想轻易砸断!”
“很好。”他点头,“再检查一遍所有铰链和卡榫,破晓前,我要它们万无一失。”
“遵命!”魁斗胸膛一挺,转身对著手下咆哮起来,“都听见大人吩咐了?耳朵都给我竖起来!再查!每一颗钉子都给我敲一遍!天亮前谁他娘的打瞌睡,老子把他掛梯子上第一个顶上去!”
破晓隨之而来。
灰白的天光刺破深沉的夜幕,如同冰冷的刀刃划开厚重的幕布。
营地中压抑的寂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铁器摩擦、甲片碰撞的细碎声响,以及粗重的呼吸。
士兵们纷纷从短暂而紧张的假寐中惊醒,默默咀嚼著冰冷的乾粮,手指一遍遍摩挲著冰凉的武器,眼神在熹微的晨光中逐渐变得锐利如鹰。
“动起来!动起来!”魁斗的吼声如同炸雷,在营地边缘滚动。他的身躯在几架攻城梯旁来回巡视,蒲扇般的大手用力拍打著包裹铁皮的粗壮梯身,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约翰將最后一口硬麵包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將那面巨大的塔盾重重顿在身前的泥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弈时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如同鹰隼,扫过忙碌的营地,扫过远处城墙上同样开始蠕动的人影,最后定格在那些沉重的攻城器械上。
他深吸了一口带著咸腥和泥土气息的冰冷空气,感受著胸膛里那颗沉稳跳动的心臟,以及血液中逐渐沸腾的战意。时间到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身在破晓的微光中骤然亮起一道刺目的寒芒,如同撕裂晨雾的闪电。
“准备——”他的声音並不特別高亢,却带著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如同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破了营地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列好阵型的士兵耳中。
整个营地,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进攻!”
“吼——!!!”
死寂被瞬间撕裂,震耳欲聋的战吼从数百名士兵的胸腔中炸开,如同滚雷碾过大地。
“为了弈时大人!”
“为了胜利!”
“前进!!!”
弗雷尔带著两百个盾卫们踏著沉重的步伐,顶著盾牌开始前进。
民兵们驱策著奴隶们,推著沉重的攻城梯向前移动。
魁斗甚至咆哮著,亲自和一群壮汉架著著最前面一架小型攻城梯准备衝锋。
弈时和艾文也带著弓箭手开始出发。
四台弩塔在城墙上骤然响起一片刺耳的弓弦崩鸣!手臂粗细的巨矢撕裂空气,带著令人心悸的呜咽声,狠狠砸向衝锋的盾卫阵列!
“举盾!稳住!”弗雷尔的吼声瞬间被淹没在金属撞击的恐怖巨响中。
噗嗤!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和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同时炸开!一面厚重的塔盾应声碎裂,持盾的士兵连人带盾被巨大的衝击力撞得向后倒飞,口中鲜血狂喷,撞倒了身后两名同伴。
另一支弩箭擦著盾牌边缘掠过,深深楔入推著攻城梯的囚徒群中,瞬间带起一片血肉横飞,悽厉的惨叫划破清晨的肃杀。
“顶住!不准退!”魁斗咆哮著用肩膀死死抵住攻城梯的横樑,巨大的弩箭擦著他头盔飞过,带起的劲风颳得脸颊生疼。
他身旁一个壮汉闷哼一声,被一支弩箭贯穿了小腿,栽倒在地,攻城梯猛地倾斜了一下。
“推进!推进!”
艾文身旁的弓箭手阵列在他的指挥下,终於完成了第一轮拋射。一片密集的箭矢腾空而起,划过灰白的天空,带著尖锐的呼啸,落向城头的垛口之后,试图压制那些致命的弩塔和露头的弓弩手。
“嗤嗤嗤——”
“呃啊!”
城墙上传来几声压抑的痛呼和箭矢撞击石壁的声响,但有著城墙的掩护,明显效果不佳。
“稳住!推进!”弗雷尔的声音在盾牌后炸响,他魁梧的身躯顶著盾牌,脚步没有丝毫停滯。巨大的塔盾紧密相连,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壁垒,掩护著身后推动攻城梯的士兵和民夫。
“咻——!”
再一轮穿透力极强的厉啸撕裂空气!
噗嗤!咔嚓!
又一面塔盾在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中崩解,持盾的士兵连同盾牌残骸被狠狠摜倒在地,胸甲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鲜血从口鼻中狂涌而出。推著攻城梯的囚徒群中爆开一团刺目的血雾,残肢断臂伴隨著悽厉的哀嚎飞溅开来,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清晨的湿冷空气。
“狗娘养的!给老子顶住!”魁斗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温热液体,分不清是汗还是血,他双眼赤红,粗壮的脖颈上青筋暴起,如同发怒的公牛。
他庞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独自扛住了那架小型攻城梯倾斜的重量,用肩膀死死抵住横樑,咆哮著催促身边惊魂未定的壮汉,“愣著等死吗?推!往前推!把梯子架到那龟孙子的墙上去!”
弗雷尔率领的盾卫阵列如同沉默的礁石,在狂涛骇浪般的远程打击下艰难地、一寸寸地向前挪移。巨大的塔盾发出连绵不绝的沉闷撞击声。
“弓箭手!仰角五十!覆盖射击!压制城垛!”艾文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穿透喧囂,他手中的长弓稳稳指向天空。在他身后,弓箭手阵列迅速调整,弓弦被拉至满月。
隨著一片整齐的令人心悸的嗡鸣,又一波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如同扑向城头的黑色蝗群,狠狠扎向那些探出垛口的身影和弩炮的射击孔。
城墙上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和金属撞击声。
但与此同时,艾文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在城墙另一段相对平静的区域,黑洞洞的、闪烁著蓝幽幽金属光泽的枪管,正悄无声息地从不起眼的射击孔中探了出来,对准了下方正在衝锋的弗雷尔盾卫方阵!
那正是哈里森男爵寄予厚望的矮人训练出的——雷鸣枪手!
“大人,小心那边!”约翰立刻將盾牌挡住。
艾文示警的方向,城墙上一排原本不起眼的射击孔中,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毒蛇之眼,死死锁定了下方正顶著弩炮箭矢艰难推进的弗雷尔盾卫方阵!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得如同夏日滚雷、却又带著刺耳撕裂声的轰鸣骤然炸响!
那不是弓弦的嗡鸣,也不是弩炮的咆哮,而是一种全新的、令人心臟骤然停跳的恐怖声响!
蓝色的火光在每一个射击孔中一闪而逝,紧接著,弗雷尔盾卫方阵最前方的几面塔盾,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
“不要害怕,继续前进!”弈时高举长剑,治癒神术,光辉落在重伤的盾卫身上,创口迅速癒合,苍白的面孔重新泛起血色,不远处被弩射塔射中的盾卫竟然又爬了起来,开始向前追上部队。
士气大沮!
哈里森男爵几乎要绝望了,敌军已经走到一半,好不容易撬开那些铁盒子,结果那些被雷鸣枪轰得血肉模糊的铁罐头,在弈时长剑挥洒出的柔和光晕中,怒吼著再次加入了推进的队伍!
不过他不会放弃的,他猛地一把推开身边惊惶的副官,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在神术光芒中重新站起的“铁罐头”,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雷鸣枪手!装填!快!別让他们喘过气来!瞄准!给老子瞄准那些刚爬起来的!”
城墙上,那排闪烁著幽蓝金属光泽的枪管再次从射击孔中探出,带著死亡的气息。教官粗哑的咆哮夹杂在枪手们手忙脚乱的装填声中,“该死的!动作快!塞实火药!弹丸!不想被下面那些铁皮踩成肉泥就快点!”
“砰!砰!砰!砰!”
第二轮雷鸣般的齐射再次撕裂空气,这一次更加密集,更加狂暴!蓝色的火光在射击孔中连成一片刺目的光带,灼热的弹丸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扫过弗雷尔的盾卫方阵!
“噗嗤!噗嗤!”
恐怖的撕裂声不绝於耳。隨著越发接近,这一次,厚重的胸甲在足以撕裂重甲的弹丸面前也显得脆弱不堪!
数名刚刚被神术治癒、甚至伤口还未完全癒合的盾卫,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拳击中,猛地向后倒飞,胸甲被轰开巨大的破洞,血肉和碎裂的甲片混合著喷溅而出,瞬间染红了周围士兵的视线。
沉重的躯体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生机迅速流逝。
“稳住!保持阵型!”弗雷尔的吼声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巨大的塔盾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和灼烧的痕跡,他身旁一名亲卫的盾牌直接被轰穿,连同半边肩膀都化作了血雾。
浓烈的硝烟味混合著血腥气,呛得人喘不过气。
弈时的眉头紧紧锁起,魔法神箭!
瞬间撕裂了凝滯的空气,带著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精准地没入一个刚刚喷吐出蓝焰的射击孔!
里面爆出一团混乱的火光和悽厉的惨叫,那处火力点骤然哑火!
然而,更多的枪口依然在喷吐死亡。
弈时脸色微沉,魔法神箭再次在他剑尖凝聚,但魔法灭杀的速度並不及雷鸣枪收割的速度。
魁斗架著的那架小型攻城梯撞上城墙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妈的!”魁斗怒吼,肩膀死死顶住剧烈震动的梯身,汗水混合著血污从他脸上淌下,“马上轮到你们倒霉了!”
三四米的高度並不高,甚至如果不穿鎧甲,军队里的士兵能够直接攀越而上,不过上面还有上百个长戟兵和临时徵召的长矛兵新兵蛋子守在城墙上。
魁斗巨大的身躯如同攻城槌般撞上城墙基座,震得肩甲嗡鸣。他粗糲的手掌死死抠住梯子顶端的包铁横樑,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青筋在黝黑的手臂上如蚯蚓般暴起。
“上!让老子爬上去!”他嘶吼著,脖颈涨红如血,硬生生將沉重的攻城梯又向上顶了半尺,铁橡木梯身与石墙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第一个士兵举著长剑,铁靴狠狠蹬在魁斗肩甲借力向上窜去。盔甲碰撞梯阶的金属刮擦声刺耳地响起。城垛后猛地探出几支长戟,闪著寒光的锋刃毒蛇般朝攀登者攮刺!
“他娘的哈里森!”魁斗抹了把脸,腥热的液体糊住了视线,他索性闭眼,全身肌肉賁张如铁,竟用肩膀扛著梯子又向上猛顶!梯子顶端包铁的鉤爪终於死死咬住了垛口边缘的石砖!
弈时的目光如冰,越过血腥的攀爬点,精准捕捉到城墙另一侧正重新装填的雷鸣枪手。
剑尖再次亮起刺目的白光,比之前更加凝聚,空气中传来无形的嗡鸣,魔法神箭脱手炸飞三个枪手,他眼角余光瞥见城头主堡方向,哈里森男爵那身深紫色的天鹅绒外套在晨风中猎猎抖动,正亲自挥舞佩剑指向这里,喉咙里爆发出困兽般的咆哮。
几乎同时,弈时脚边的泥地猛地炸开!灼热的弹丸贴著约翰的塔盾擦过,在精钢上犁出一道刺眼的火星和焦痕!
盾卫攀上了不高的城墙,铁靴狠狠踏上石垛的瞬间,沉重的塔盾便如巨斧般横扫!守军的长戟手惊呼著后退,一个徵召新兵被盾缘砸中面门,鼻樑骨碎裂的脆响淹没在金属碰撞的喧囂中。
鲜血溅上青灰色的城砖,混著清晨的露水,蜿蜒流淌。
更多盾卫紧隨其后,咆哮著涌入垛口狭窄的空间,长剑劈砍,短斧挥斩,与守军的长矛阵绞杀成一团。铁器交击的火星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
魁斗在城下怒目圆睁,梯子顶端已牢牢卡死,他猛吸一口气,巨掌抓住湿滑的梯阶向上攀爬,肩甲刮擦铁皮发出刺耳尖鸣。
“给我让开!”他暴吼著撞开一个挡路的士兵,铁橡木梯身在他脚下剧烈摇晃。
城垛后一支长矛毒蛇般刺来,魁斗不闪不避,蒲扇大的左手闪电般攥住矛杆,右拳裹著劲风狠狠砸向矛手的面甲!
咚的一声闷响,那士兵哼都没哼便软倒在地。
弈时的视线一直看著城墙塔那边,哈里森男爵的紫色身影在混乱中格外醒目。剑尖白光再聚,魔法神箭直接对准了他。
哈里森男爵那双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眼睁睁看著那道撕裂空气的魔法神箭带著死亡的尖啸直扑而来!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纯粹魔法能量灼烧面颊的幻痛!
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到来,胸口的黑曜石却因此灰暗。深紫色的天鹅绒外套被撕裂开巨大的口子,他狼狈地挣扎著,眼前一片昏。
城墙缺口处,血腥的绞杀更是进入白热化。
魁斗庞大的身躯终於完全攀上垛口!
他如同发狂的巨熊,根本不需要武器,巨大的铁拳裹挟著风声狠狠砸在面前一个长戟手的头盔上!“哐!”头盔瞬间变形凹陷,那士兵哼都没哼就软倒在地。
另一柄长矛刺向他肋下,魁斗不闪不避,任由矛尖在坚固的肩甲上擦出刺目的火星,蒲扇般的左手闪电般抓住矛杆,怒吼著连人带矛整个抡起,狠狠砸向旁边挤成一团的徵召新兵!
他举著塔盾带著部分盾卫冲向雷鸣枪手,所过之处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轰!”魁斗如蛮牛般狠狠撞进正手忙脚乱装填火药的雷鸣枪手队列中!一个枪手被撞得胸骨塌陷,口喷鲜血倒飞出去,砸倒了身后另一名同伴。
魁斗身旁的盾卫怒吼著,塔盾横扫,將一名试图抽出腰刀反抗的枪手连人带武器拍在冰冷的城垛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狭窄的城墙通道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
训练有素的火枪手擅长中远距离的精准打击,却对这种贴身肉搏毫无准备。
沉重的火枪在近身缠斗中成了累赘,他们试图拔出短斧或匕首抵抗,但魁斗和盾卫们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砸烂这些喷火管子!”魁斗咆哮著,巨大的铁拳裹挟著风雷之势,一拳砸在一架刚刚装填完毕的雷鸣枪上!精钢打造的枪身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枪管瞬间弯折变形,旁边正握著它的枪手虎口迸裂,惨叫著鬆手。
另一个盾卫则直接用塔盾边缘猛砸枪手的头颅,如同砸开一个熟透的西瓜。
恐惧如同瘟疫在雷鸣枪手阵列中蔓延。他们赖以制胜的武器在狂怒的钢铁洪流面前变得脆弱不堪。
魁斗所过之处,只留下扭曲的火枪残骸、倒毙的尸体和惊慌失措向后溃退的身影。原本致命的火力点,正被这野蛮而高效的近身突击硬生生碾碎!
“败了!我军败了!”没有了哈里森男爵的指挥,连雷鸣枪手也被魁斗率领的盾卫如砍瓜切菜般屠戮,残存的守军彻底陷入了恐慌。
城墙上,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士兵们丟下长矛,推搡著向后溃退。
早已按捺不住的突击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顺著魁斗和盾卫们用血肉撕开的缺口,咆哮著涌上城墙。
沉重的铁靴踏过沾满血污的石砖,雪亮的长戟组成一片移动的钢铁荆棘林,狠狠撞进守军混乱的阵列。
抵抗变得更加零星和绝望,金属的碰撞声、骨肉被撕裂的闷响以及濒死的哀嚎交织成一片。
“为了弈时大人!”弗雷尔的声音已经嘶哑,却带著一股决死的亢奋。他巨大的塔盾上布满了弩箭的凹痕和雷鸣枪灼烧的焦黑印记,甚至有一道深深的裂口。
他率领士气如虹的盾卫,如同楔入朽木的铁凿,沿著城墙通道,坚定不移地向著逃兵的方向碾去!
攻城战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