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打了顾晏清二十板子。
“爱卿,你动用私刑,按理来说应当停职查办的,只是你哥哥终究与苏砚冬有知己情谊,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便只打二十杖吧。”
顾晏清跟了自己六年了,最初他只不过是看重其哥哥的才能与名声,后面顾晏清也用能力证明了他不是草包。
“谢陛下。”
板子打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顾晏清才知道疼。
可他知道,因为自己是皇帝的心腹,这些人打的都是软板,也就是不伤人的板子。
可苏砚冬没有这种待遇。
不仅仅是对彭皖的愤恨,还有对苏砚冬无尽的愧疚。
打完板子,万大伴才发现顾晏清居然满脸泪痕。
“这……”
万大伴看向行刑的侍卫,用眼神示意:
“你下狠手了?”
“根本没有啊,没怎么用力。”
侍卫摇摇头摊开手,连手都没红,根本没用力。
那就是顾晏清受不住打吗?可看神情,明显是心伤而不是肉伤。
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你派人护送顾卿回顾府,莫要让顾卿出意外了。”景和帝还是掛念著这个跟隨自己许久的臣子,顾晏清算得上是他班底的第一班人马了。
就是因著当时自己与苏砚冬不和,顾晏清才孤注一掷前来投奔自己……
可没想到,自己和顾晏清君臣二人,都对苏砚冬误解这么深。
就算是苏砚冬被太子强迫了,也不是苏砚冬的错,太子阅人无数手段高超,苏砚冬怎么招架得了?
至於苏砚冬说自己要多练练……自己后院乾乾净净,確实没有太子技艺样多,这都是可以学的!
“大伴。”
“奴才在。”
“去找一些时兴的避火图,要最新版的。”说到这里,景和帝顿了顿。
“要样多一点的。”
万大伴低下头,“是。”
陛下开窍了吗?终於知道要找枕边人了?
作为陛下的首席太监,万大伴看得都著急。
陛下这些年一直忙於公务,又因为宫里的偏心和阻拦,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登基了,却因著前朝的爭斗,既没有立后又没有妃子,后宫空无一物,也难怪会对长相貌若好女的苏大人动心。
“等等,”万大伴回头听著吩咐,“不拘泥於男女的,每种都来点。”
“是。”
真是造孽啊,果然是对苏大人动了慾念了,可苏大人失踪了,自己要不要给陛下安排几个容貌清秀的小太监啊。
其实苏大人和他们一样没有根,还颇有认同感的,况且从前交涉的时候,苏大人从来没有看不起太监过。
或许真的是同命相怜吧,自己好歹有过,苏大人却根本没有。
万大伴去给景和帝找避火图了,要那种生猛的直出的,还要技巧型样多的,如同景和帝所说的一样,不拘泥於男女的。
隨意翻看了一下,就连他这个没根的都受不了了,景和帝这个气血火热的青年皇帝怎么受得了啊?
看来宫里要多几位主子了。
可惜了苏大人了。
——
这边的景和帝在看刘备,那边的苏砚冬在演刘备。
求助,一醒来就发现前发小抱著自己怎么办?
“你醒了吗?”
昨日苏砚冬睡得早,今天苏砚冬醒得早了些,姬淮疆没来得及撤离。
“我马上去给你拿早膳来。”
刚睡醒的苏砚冬还有些懵,更懵的是,姬淮疆居然抱著自己睡觉。
“站住。”
苏砚冬的声音有些尖利,她嚇醒了,又把声音压回原来的低度。
“你刚刚在干嘛?”
如果她没感受错的话,姬淮疆这小子睡觉还带武器啊?这么锋利?苏砚冬有点气急。
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前首辅现平民,莫名其妙被人抱著睡了一晚上?
没有感觉到什么曖昧和羞愤,苏砚冬只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甚至怀疑姬淮疆性取向不太正常。
“我……”姬淮疆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白天太凶了,和你说两句话就被赶走,只能晚上才能靠近你,靠著从前的那点回忆泛出的甜味掩盖苦涩。
“华神医说你的手需要固定住,这样才不会影响到伤口。”
姬淮疆的小麦色皮肤完全掩盖住脸红,只是心虚之下的嘴唇发白是掩盖不住的。
“所以你就充当绳索给我固定住了?”你没事吧?
苏砚冬嘴角勾勒了一下感觉笑不出来,任谁发现被前发小后政敌抱了一晚上都感觉不对劲吧?
“你的手上……还没好。”
姬淮疆看著苏砚冬的手上,还有之前进监狱被刑罚出来的伤,甚至手上的冻疮都没有好全。
绳索捆住,不管再柔软 ,都会压到伤口,毕竟绳索没有眼睛。
苏砚冬也低头看著手上刚刚结痂的鞭痕,还是无法理解姬淮疆的脑迴路。
“以后不要再来了。”姬淮疆这小子真该娶亲啊,不然要对自己下手了。
京都一向有契兄弟的传统,难道姬淮疆打的是这个心思吗?
她还真没见过对朋友这样的。
“我比绳索好。”声音既委屈又有一丝丝骄傲。
看著姬淮疆熬的通红的眼睛,苏砚冬没有过多苛责他,只是警告不许再抱著自己睡觉了。
这算什么?
姬友情吗?要是每个姬淮疆的朋友都受一遍伤,姬淮疆是不是要一个个抱过去啊?
多么让人感动的姬友情啊!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你说过,为將者,应当爱民如子,”姬淮疆看到苏砚冬不说话半闔双眼,有些手足无措,拿苏砚冬的话来说服她。
就算是彻夜不睡,看护著苏砚冬也没事的。
现在冬天,苏砚冬却感觉浑身燥热。
是这么个爱法吗?
“你对你手上的士兵们也是这样爱护吗?”抱著他睡一晚上,然后说,“我在爱护你”?
苏砚冬扶了扶额头,却忘记自己的伤口还没有好全,扯到之后倒吸了一口气,“嘶!”
“別动!”姬淮疆轻轻地拉开苏砚冬的手,“阿冬,別怕,我来看看。”
苏砚冬浑身僵硬地任由姬淮疆拉开伤口,用煮过的纱布擦拭撕裂的伤口,然后上药。
这明明应该是莫悬做的事情,姬淮疆却这么得心应手。
最后把苏砚冬按在床上,掖好被子之后,看著只露出来一个头,异常乖巧看著他的呆滯的苏砚冬,他柔声说。
“你是大虞的子民,也是我的好友,我应当加倍爱护的。”
况且他欠苏砚冬的太多了,就算是用余生来偿还都可以。
苏砚冬每次因为伤痛叫出声、因梦魘痛哭的时候,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凌迟呢?
他的心隨苏砚冬的疼痛而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