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巷中,宋辞正指点暗卫剑术,就见一群侍卫气势汹汹闯了过来。
一名丫鬟身形利落,一鞭打退了他的暗卫兄弟,紧张地冲他喊道。
“沈公子,別怕,我家夫人来救你了!”
侍卫们紧跟其后,將他团团护在身后。
沈辞:“...”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看著同样一头雾水的暗卫们,沈辞將询问的目光投向二楼。
接到裴玄的指示后,他对著暗卫们使了个眼色。
两相交战,暗卫们佯装失败撤退,留下了沈辞独自一人。
这时,姜綰才走上前来。
看见衣冠整齐,头髮丝都分毫未乱的沈辞,她心中划过一丝疑惑。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便被沈辞的声音打断了。
“在下被仇人追杀,险些不测,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男子长相端方清秀,与前世的记忆別无二致。
姜綰打消了疑虑,微微頷首:“沈公子不必多礼,这里不方便,我们移步酒楼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很顺利。
在姜綰的示好下,沈辞很快便被“收服”了。
“夫人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是小廝,还是侍卫,我愿意追隨。”
“沈公子剑术无双,做这些岂不委屈了你?”
姜綰微微一笑,轻纱遮住了她幽深的双眸。
“我要你將满身武艺,卖予宋家军,你可愿意?”
“夫人想让我跟隨承平將军,宋子豫?”沈辞问。
“表面上是如此。”
姜綰嗓音温凉冷静。
“但你真正效忠的,唯有我一人。”
沈辞顿悟。
这是想安插他去宋子豫身旁做臥底。
他一时沉默了。
见他没有立即应下,姜綰眉梢微蹙。
在习武之人眼中,宋子豫是顶天立地的將军,沈辞或许不愿与其作对。
“事成之后,我允你做宋家军副將,”
她思忖著,投其所好道。
“而且,玲瓏阁收藏的那套七星剑谱,我也可以送给你。”
沈辞闻言,眼神亮了亮。
然而仍旧未应下。
直到窗外传来两声清脆的布穀鸟叫,他才低头道:“在下愿意。”
姜綰鬆了口气。
“好,过几日宋子豫会找到你,你可以顺理成章地进入將军府,若有指示,我会叫碧螺通知你。”
沈辞点头,一一应下。
事情交代完毕,姜綰走出酒楼包间。
“夫人,这位沈公子可信吗?”碧螺有些担心。
姜綰也觉得今日之事太过顺利了。
然而想起前世之事,她又肯定道:“沈辞他…是个忠僕。”
起码前世,直到她死前,沈辞都是宋子豫最忠心得力的手下。
二人刚欲离开,忽闻一道微凉的嗓音从隔壁包间传出。
“七星剑谱是玲瓏阁的私藏,亦是青芜先生珍爱之物。”
“为何,会在姜夫人手中?”
姜綰背脊一僵,回过头去。
男子瞳若点漆,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隔著翡翠珠帘,慵懒地望著自己。
裴玄!
他怎会在此?
姜綰心中微诧,不知裴玄將方才之事听去了多少。
她上前行了一礼,温声道:“是从前青芜先生所赠。”
裴玄冷哼一声,並不相信。
他见过她的狡黠,自然不会被这幅乖顺模样所骗。
“前几日听裴棠说,你向她询问前朝和离之事。”
“她不懂这些,不过我却可以告诉你。”
裴玄低眉敛目,缓缓走近。
“前朝那位夫人於朝廷有功,先皇亲封一品誥命夫人,请求和离时,她已身患癆病,寿命不过两年,她敲了登闻鼓,痛斥夫君宠妾灭妻的罪行,先皇念其母家的从龙之功,给了她体面。”
“可,和离后不过两月,她夫家怀恨在心,传出她与人私通,不守妇德的言论,她禁不住人言籍籍,一条白綾了结了自己。”
裴玄缓缓逼近,停在了珠帘对面,眯眸看著姜綰。
“这,便是那位夫人的结局。”
他气息冷然,说出的话更是冰冷至极。
隔著沁凉的珠帘,亦让人感到深深的压迫。
姜綰眸光一凝。
她就算再迟钝,也听出了他话中的警告之意。
她五指微微收紧,隨即勾唇,露出一抹笑来。
“多谢殿下告知,告辞了。”
姜綰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屏风后人影一闪,贺行云悠閒地走了出来。
“瞧你把美人嚇得,都已经派沈辞去盯著了,还这么恐嚇她做什么?”
“承平將军是宋家军心所向,將军府现在不能倒。”裴玄淡淡道。
“铁石心肠。”
贺行云嘖嘖道。
“那宋子豫喜新厌旧,苛待原配,绝非什么良配。你瞧,都把姜夫人一个女人家,逼得要自己出门寻侍卫保护,她在將军府的日子,定然过得很艰难。”
见裴玄无语,他又嬉笑著道。
“姜夫人如此貌美,殿下就一点不怜香惜玉么?”
裴玄给了他一个找死的眼神,
“唉。”
贺行云摇头感嘆。
看来能触动裴玄柔肠的,唯有那位了。
可惜。
他巴巴等了三年,人家却连面都不愿见他一见。
…
回府的马车上。
碧螺皱著眉道:“都说永寧太子德披天下,怎么却站在宋家那边,对夫人这样凶?”
姜綰淡声:“他不是为了宋子豫。”
当今陛下有四子,裴玄虽被封太子,但储位之爭未有定数。
裴玄要保將军府安好,是为朝野安定,也为在適当时机,宋家能为他所用。
不过他讲的故事,倒为她筹谋和离提供了思路。
她要站到高位,才有资本去为自己爭取。
一品誥命夫人...又如何呢。
旁人能做,她就做不得么?
姜綰双目灼灼,眸中浮现出少见的锐利之气。
未等平復心绪,马车外突然传来彩蝶的声音。
“夫人!不好了!”
“宋舒灵闯进我们院子,非说小少爷对她不孝不敬,要让人打死他呢!”
“什么?”
姜綰眼中怒火乍现:“快,回府。”
此时,行止院前。
宋鈺被几个婆子合力按在长凳上,宋舒灵悠閒地坐在凉亭中,抿了口茶,趾高气扬道。
“好没教养的小崽子,竟敢顶撞姑母!”
“来人,给我狠狠打这个忤逆不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