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舞步旋
“五朝六姓说来也算是宗族的丑闻了,姬周两姓间闹得这么尷尬,以至於周姓弃正统名不用而自言襄阳。”昂热轻笑,“夔门计划是绝对的机密,再加上白帝城本就是刘姓的旧事,自然没有別的人涉入,变数在最后一刻也是可控的。”
“除了这些没有带回来別的东西吗?龙茧都能从宗族正统手里挖走,次代种的龙骨呢,宗族没有答应送回来半具吗?”
“不会了,宗族正统里的几个老东西寿元又出了问题,想从他们手里挖走龙骨的代价只会比龙茧的代价少一点。”
“呵。”守夜人淡笑一声,“好吧,反正是不关我们的事情了,两边的利益想要再纠缠在一起除非是中国境內的龙墓都被挖空,宗族正统的人把主意打在了活体龙类身上。”
他抖了抖肩膀无所谓地说,“总之屠龙的买卖一直都是先打仗再谈判。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和从前一样先解剖再处刑?但这次的標本可是龙王级的生物,简单的处刑是杀不死这个傢伙的。”
守夜人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喉结上下翻动,炽烈的酒液直入咽喉落进胃袋,“別告诉我你想用链金术困住青铜与火之王,来一场横跨旷古世纪的谈判,无所谓物种无所谓代价,
那可是青铜与火之王,链金术领域鼻祖般的人物,虽然我已经听惯了送葬的钟声,但我还没找到適合自己的棺材。”
“我还没有自大到和龙王面对面的程度,你的链金术有其它用处,还记得你提出游泳比赛前的那个计划吗?”昂热抬头看著守夜人的眼睛。
“当然,『尼伯龙根计划”嘛,没有它我可当不了副校长,当时为了和你狼狐为奸掌握卡塞尔学院大权,这个计划烧了我不少脑细胞呢。”守夜人拿起酒瓶眯著眼,
“说到底这个计划也是假大空的东西,对於那些校董来说,没人会愿意培养一个不受控制的『领袖”出来吧,秘党里有一个昂热就够了,况且那些资源对於他们来说都是不小的负担。”
“即便有刘李之爭的刺激,那群政治家们不还是我行我素的,不眠不休的寻找合適的子宫,从小洗脑般的培养他们的继承人么。”
此刻阁楼里的两个老人都清楚的明白,尼伯龙根计划的难点从来都不是链金技术难以突破,而是那群老傢伙们很难共同承认一个人。
“但技术总归是掌握在我们手里的,所以这个计划能不能进行我们有决定权。”昂热举起酒杯,杯中酒液摇晃映出老人眼底的决心。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是掌握在我手里,你个只会拿著折刀大吼我要杀死所有龙类的暴力狂懂个锤子,如果我还在执教,《链金基础》这门课你一定会掛科的!”守夜人站在链金领域的制高点,对昂热发出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
“托你的福我不用学习《链金基础》和《魔动机械学》,从而保住了自己健硕的肌肉和茂密的头髮,所以我才会比你更受女学生们欢迎。”昂热整理著自己西装领口下的洁白衬衣,和对面格子衫上沾著不知名酱料的守夜人形成鲜明对比。
对此守夜人不屑一顾,只是强调了一遍因为混血种所以他没有中年危机脱髮,不要用刻板印象来低毁他们理科生。
昂热微微耸肩抿嘴表示你说得对。
“按刻板印象来讲文科生就是会坐在办公室里做报告档案的人,有时候刻板印象不一定是错的,作为一个在剑桥主修文科的人,我的確做过一段时间那种工作。”昂热点头承认,
“『在於我们”的用词没错,作为校长我是有坐在办公室轻轻甩动手腕签字,然后拨出一大笔资源的权力的。”
房间里静了几秒,这一次昂热的眼睛没有酒杯作遮挡,守夜人看见也听见了昂热的决心,这番平淡的话里藏看危险至极的信息。
“你认真的。”他没有用问句,因为熟悉昂热,所以是陈述句。
浩浩的风声盖过了守夜人的声音,鸣鸣的雨声瞬间將整间阁楼的氛围降到冰点,空气凝固在守夜人声音结束的那一刻,像是合上了舱门的密封舱,任何分子都无法顺畅的流动。
“他本来就是『尼伯龙根计划”的人选。”昂热迎著老友严肃的目光淡淡的说,“夔门计划已经证明了他的潜力,极限单兵作战的趋势下他只会是唯一人选。”
“校董会从来没认可过你单兵作战的想法。”
“所以我没打算告诉他们。”
“你不怕被收回权力?”
“什么权力?卡塞尔学院的校长板凳可不是我斗嘴贏来的。”
“你...你要真是头狼就好了。”守夜人忽然笑了一下。
风中的大钟被搅动著发出低沉的鸣咽声,檐下的白鸽立在护栏上冷冷的眺望灯火辉煌的安珀馆,无知的男孩女孩们把酒言欢,钟声被雨声遮盖,只迴荡在昏暗的阁楼中。
“可惜你还是那头停留在上个世纪的死狮子。”
守夜人站起身走到昂热身边,越过他弯腰从沙发后面拿起一瓶新的烈酒,用嘴撬开瓶盖后隨口吐在地上转身又走了回去。
昂热平静的站在那里,他甚至做好了这位老友大骂他独裁和那群政治家们有什么区別,然后夺门而出举报他的准备。
但好在他的这位老友还是选择了和他狼狐为奸,仅仅只是说了句骂人的实话。
“你做好准备迎接那群老傢伙的怒火了吗?”守夜人坐回椅子悠然的问。
“事后的怒火有什么用,很多年前我们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不是么,事后的一切情绪都分文不值。校董们都是聪明人,他们只会用他们聪明的脑子计算一切既定后的利益,而不是对著过去的错误碟碟不休。”昂热说。
“听起来你已经摸清了这群老傢伙的性格,不过你確定可以信任那小子吗?不是我说,他的父母可还在..”
“这不重要。”没等守夜人说完,昂热打断了他的话。
“那什么才重要?”守夜人压低声音,“你这么信任那个孩子,你就不怕他知道了你的目的后投向另一边?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可不会把你找来的这个孩子当作普通混血种,s级的血统提纯后会变成什么样宗族那里不是没有先例。”
“我相信那孩子。”
“这件事情不是一句相信可以解决的,昂热我总需要知道你的信心来自哪里!”守夜人逼视昂热,他少见的露出了那种咄础逼人的眼神。
“这不重要。”昂热用同样的话回答守夜人。
“”守夜人沉默几秒后忽然释然,一瞬间又恢復到原本的样子,“对你这个疯子来说確实不重要,人没办法跟疯子谈风险和性价比。”
昂热点头赞同,不愧是自己的老友,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
“但我还是想要个理由,昂热,给我一个理由,让我相信他是结束战爭的人,而不是发起战爭的人。”
“他是个缺爱的孩子,任何给予他爱的人他都会不顾一切的保护,我是带著死仇时代的恨意要和龙王共生死的人,而他则是带著希望时代的涂鸦奔赴未来的人。”昂热轻声说,“我认为他会是个很好的人。”
守夜人盯著昂热看了好一会儿,確信老友的眼底没有谎言才小声的哼哼了一句,“好人不长命..:”
“如果做好了准备就通知我,青铜与火之王的解剖將在今晚进行,昨天的欺骗瞒不了校董会太久,很快他们就会意识到我这一次是真的回到了学院,然后以雷霆万钧之势行动起来。”
“什么时候时间零的拥有者也会惧怕雷霆万钧了。”守夜人调侃。
“希望你脑子里的老古董知识还没落灰,这次计划的顺利实施还需要靠你帮忙。”昂热转身准备离开这里了。
“以龙王骨血餵养出的混血种会是连龙王本身都恐惧的东西吧?”守夜人看著昂热的背影问,“你问过那孩子了吗,他有说过答应这项计划吗?”
昂热鬆开雨伞上的带子,回头看了眼美女名模海报包围下的老友,“他本来就是被龙王恐惧的东西。”
守夜人神色一变,看向昂热的眼神多了一分意味难明的漠然。
“他会答应的。”昂热撑开伞走出门口,走进灯火通明的雨夜里,“这一次他不会是用一些东西去换来虚无。”
大门关闭只留下阁楼中的酒鬼,望著露台外溅出来的雨水,他摇摇头走向露台。
路明非推开了露台的门。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再留在露台上只会把零为他精心准备的西装打湿弄脏。
相比之下再次成为焦点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接受,迎著眾人的目光,他將视线从诺顿馆方向拖回来,最后看了一眼时间后,他迈入灯火辉煌之中。
自助餐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充当侍者的学生会干部们优雅的摇动铃鐺,大厅二楼的吊灯闪起白色的光芒,弧形的楼梯上走下黑色正装气宇轩昂的男士们,与此同时还有带著真丝手套白裙礼服的女士们。
男生的头髮都梳理的古典优雅,抹著橄欖香的头油,女生的头髮则更加精心的打理过,雍容的捲髮中飘看不同的香水味。
路明非意识到很快就会有一群黑皮鞋和白色高跟鞋踩踏在擦得光明如镜的实木拼接地板上,地板会倒映出头顶硕大的水晶吊灯,踩著舞步旋转的裙摆会不时遮住灯光。
二楼上的乐队指挥已经在整理袖口了,乐师们在做著对乐器最后的调整,一时间人声压抑,像是最后一节晚自习下课铃打响前的学生,没有太大的声音,但都不约而同的期待著一件事情。
社交舞会要来了。
男士们走向女孩们弯下腰,伸出手邀请的弧度是那么標准,好像有人拿著量角器纠正过一样,大家的礼仪都出自於那个严厉的礼仪老师,所以每一个人的动作都標准一致。
但路明非没有,他的每一节礼仪课都巧妙的被各种事情耽误了,迄今为止他的所有的礼仪知识都来自於昨晚的通宵练习,为此他甚至和零一起在诺顿馆睡了一夜。
好在零大小姐十分有钱,诺顿馆晚上也有供暖。
人群熙熙攘攘,每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孩都找到了他们的舞伴,路明非目光游移却只发现了站在角落里近两米高的德国壮汉。
芬格尔正一脸苦逼的表情看著他。
乐队开始试音了,指挥正准备挥舞指挥棒,但转头看见尊敬的s级还没有找到舞伴时,不得不按时乐队成员们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芬格尔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要不然咱们两个凑合凑合得了。
路明非摇摇头果断拒绝,他已经有约了,即便那个人放他鸽子,他也不会违约。
大不了离开,或者走上二楼成为旁观者,这种事情他干的多了,心理下限远比那些投来关心视线的女孩们想得要低得多。
有女孩凑到他身边低声问主席有幸可以和您共舞一曲吗?
路明非摇摇头说我已经有约了。
女孩说可您的舞伴在哪里呢?偌大的场地內只剩下那位德国壮汉,难不成您的舞伴是那位男士?
路明非摇摇头说不是,和我约定的是一位女孩,她美的惊心动魄。
女孩抿了抿嘴,似乎不想让主席继续难堪下去,微微屈身准备主动邀请主席共舞了。
但这时候一双银色的高跟鞋踏在了实木地板上,水钻折射耀眼的光辉,像是童话里那双水晶鞋。
那是个淡金色头髮的女孩,穿著一身银色嵌水晶的礼服,皮肤白的几乎透明,身材娇小,介乎孩子和少女之间。
她走到了路明非身边。
两个人视线交错的瞬间,路明非的情绪瞬间恢復正常,眼眸中的光彩都鲜艷了两分。
看吧,我就说她不会失约。
“抱歉,来晚了一会儿。”零带著满含歉意的语气说,身上的晚礼服让她的胸襟巍峨起来,腰臀紧束,美的惊心动魄。
路明非发誓他第一次看见零这副打扮。
“不要紧,来了就好。”
就像彩排的一样,说完这句话后,路明非就揽住零的腰,抓住零的手,对著二楼的乐队指挥瀟洒地打了一个响指。
““let『sro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