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吃什么
七柄炼金刀剑发出共振的心跳声,在这里,在这一刻,它们甚至不需要鲜血的供养,仅仅只是將它们拉开,空气中瀰漫的气息就足够唤醒它们嗜血的本能。
起搏的心跳声如终末的战鼓响了起来,而在战鼓之后的,永远都是烽火连天的战爭。
路明非转身抬头看著一簇簇点燃的火焰,在他眼中,那些在火焰四周盘旋的旋律危险至极,哪怕只是一粒不和谐的尘埃误入了那片领域,那些火焰也会在顷刻间爆炸。
和他们手上的燃烧棒完全是云泥之別,那是无数积蓄力量跃跃欲试的君焰!
熊熊火焰彻底照亮了他们的四周,红黄色代替黑色包围了他们,但此刻的暖色调却完全给不了他们一分一毫的安全感。
在路明非视野的尽头,在零应激而起的黄金瞳下。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登场,
万千青铜碎块在他背后漂移重组,缓慢咬合的齿轮高速运转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他的步距大概只有两尺,但一步迈出去却有两丈的位移,在他行走的过程中,空间的替换也同步进行。
诺顿离路明非越来越近了。
路明非手边七宗罪的心跳声也接近发狂了,有一瞬间零几乎看到了那七柄刀剑衝破的形体的拘束,划作咆哮天地的巨龙出鞘。
七宗罪里的活灵快要失控了。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一切都只因为七宗罪闻到了那缔造他们的主人的气息,那是纷爭与鲜血的味道,令人著迷並忍不住沉迷其中。
“人类的计较在绝对力量的面前到底不过只是黄土一环啊。”路明非鬆开手中约束著青铜匣子的黑色布条,他看著那白色的人影,心情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去。
“有段时间我经常做梦,但我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在连续几天的梦里我总是梦到同一个男人,
说出来的话,多多少少都有些奇怪。不过也正因如此,直到今天我都没有后悔,那时任凭你转身离开芝加哥车站。”
路明非的目光穿过为他奉上佳肴的侍卫落在对面白袍人影的身上,“康斯坦丁战役的作战录像在混血种社会不是秘密,秘党为了打造新的代言人,他们故意放任了那段录像的泄露...所以,能告诉我,是谁给你看了那段录像吗...老唐?”
对面的人很久没有说话,也没有看路明非一眼。
他自顾自的坐在了矮桌后面,上面摆放著周正的白色玉质酒器,他为自己倒了一杯美酒,清冽的液体中映出那双熔金般的双眸,有火在里面燃烧。
“想吃什么。烧烤、火锅还是说...给你炒两个菜。”
这种说话方式瞬间勾起了路明非的回忆,他猛地上前一步想要靠近对方,抬起的一只脚险些踢翻已经安置好的矮桌。
但真正和对方对视后,他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矮桌后,男人的声音庄重,他抬头看著迟迟没有坐下去的路明非,明亮的火焰照亮了他整张脸。
混血种社会里总是在传,血统越高顏值越高,血统代表著顏值,所以在真正再一次看见老唐前,路明非有想过觉醒了血统的老唐会发生什么改变。
然而事实上,那张脸依旧那张脸,不如想像中英俊,甚至可以说依旧是那张相当普通的脸,熟悉的面庞和熟悉的说话方式给路明非带来了一丝希望和亲切,但很快那注视著他的冰冷龙瞳又將这份久別重逢的情绪彻底撕碎。
路明非凝视了数秒那双流动著岩浆的灼热龙瞳,在最终深吸一口气才坐了下去。
“还好吗?”零坐在路明非旁边,感觉到路明非抓著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低声问,生死关头洁癖什么的都可以拋到一边去。
“还好...吧。”路明非看著面前的龙王同款白色玉质酒器,拎起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不用再白费心思去確认什么了,他已经不是老唐,不是那个嘻嘻哈哈马枪了会说走火的罗纳德·唐。
诺顿,康斯坦丁的兄长,白帝城的主人,青铜与火之王,龙族歷史上最伟大的四位君主之一,
这才是对面那个男人如今的身份。
而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向杀死康斯坦丁的凶手发动一次足以令陆地沉浮的復仇。
所以与其说是老唐请客吃饭,不如说是诺顿殿下大慈大悲,在送你上路前还请你吃顿好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你在芝加哥的那三个月里经歷了什么,是谁刺激了你,又是谁把康斯坦丁的作战录像送到了你面前。”路明非一只手按在了七宗罪的剑匣上,无形的领域瞬间包裹住了那件躁动的武器,七道磅礴的心跳声同时停止,空气中又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声音了。
而在这个领域施展的同时,诺顿也有了新的动作,他举起了矮桌上的玉质酒杯,动作带著难以言喻的古意,眼神中的遗憾瞬间和那副青铜壁画中的巨龙重合。
他將酒杯高举向整座青铜城的穹顶,在那里世界树的纹肆意生长,仿佛那里代表著另一个世界。
祭天送酒。
诺顿没有言语,但注视著这一切的路明非在此刻体会到了诺顿行为的含义。
青铜城彻底被激发了,巨大的轰鸣声震天就像是在为逝去的君王悲鸣,巨型的齿轮咬合在一起,青铜柱碰撞被巨力压在一起发出了绝望的咆哮声。
路明非转而释放了七宗罪,单手扣住了其中的“暴怒”,在斩马刀落入他手的一瞬间刀刃暴涨,在他身后长达九米的原始刀身坠落在地,锯齿延长的过程与青铜地面碰撞摩擦出大量的火,
火星落进路明非面前的酒杯中,顷刻间火苗高涨热浪翻滚。
他们看向彼此的视线都被那短短的火幕模糊了。
就像他们对彼此日渐陌生的认知。
诺顿高举的酒杯倾倒了,清冽的液体落在他面前,在冰冷的地面上燃起了烈火。
“死亡並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诺顿看著路明非的眼睛,“我曾经告诉了他这个道理。”
“现在我把这个道理也讲给你,路明非。”
路明非手边的青铜匣瞬间红温滚烫,就像是被加热到了极致的金属,难以想像的高温降临在了这件武器上,在场中如果有谁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
“趴下!”路明非大喝,他依旧抓著零的手,但同时他侧身出腿,潜水服在触碰到青铜匣的一刻散发出高热的水汽,这件运用了全新技术的潜水服宣告报废。
顾不上心疼,他一脚就把青铜匣送向了诺顿,余下六柄武器以抽帧般的方式被他取出压在了“暴怒”下。
来不及做更多的准备了,路明非眼中爆发出几乎和诺顿一模一样的金色,度日同样降临在了那个被加热的青铜匣上,但又瞬间撤销,度日降临失败了!
那是路明非故意的!
在学习这门技术最初,他就犯过同样的错误,现在他把这个错误复製在了红热的青铜匣上。
想要引爆它?好啊,看看是谁的引线先燃烧到尽头!
两个矮桌的中间,爆炸发生了,七宗罪的青铜匣在两股力量的互相倾轧下提前爆炸了,它发出难以承受的崩裂声,简直就是其中活灵的哀豪,隨后无数青铜铁片无差別的扫了出去。
路明非弃暴怒换上傲慢,时间快慢之间他抖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剑,將所有扫向他和零的铁片都弹向了一边。
同时他沉默转头,看向了在地上急颤的暴怒,这把武器在青铜匣激发的一剎那发生了他不知道的剧变,头一次,他从把武器中感受到了抗拒,他失去了对暴怒的控制。
被青铜碎片杀死的龙侍被移动的青铜平台带走,几个呼吸中,新一茬的龙侍又出现在他们身边,这一次他们手中托举著的不再是佳肴,而是一个又一个乐器。
他们敲击手中的物体发出阵阵长鸣,从这条道路的两边传来,交织在明亮的火焰中,编织成一首热血沸腾的战前曲。
“想吃什么?”诺顿又问。
在他身前所有青铜碎片都被融化,红热的物体在空中悬浮掀起波纹,爆炸后的热风掀起他身上的白袍,露出了他浑身遍布的金色龙纹。
“...隨便吧,我都可以。”路明非看著诺顿的眼睛,没来由的觉得对方这个问题是认真的,
诺顿是真的想请他吃顿饭。
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很邪了,但看著对方的眼晴,他不觉得诺顿在说谎。
只是,食物呢?难道作为青铜与火之王这傢伙的食粮就是脚底下的青铜吗?碳烤青铜这种美食还是免了吧。
“blacksheepwall。”路明非在心底说,不管吃什么继续留在这里都不是什么好的打算,他必须儘快找到一条可以带著零离开的道路,
只要零脱离青铜城,之后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也无所谓。
看诺顿死盯著自己一个人的眼神,大概是还不清楚康斯坦丁的死和零也有密切的关係,也是,
外界流传的作战录像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和康斯坦丁死斗的画面。
接下来只要继续把诺顿的仇恨值续在自己身上,就不会出现在太大的问题。
“一会儿我说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我是队长,听我的。”路明非看著诺顿低声说,“离开青铜城,我一个人可以应付这里,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爭,我们两个人需要单独的空间好好敘旧。”
零眼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视线掠过矮桌上的火幕望向那一边的君王,那位君王的確从一开始就没把自己放在心里。
“准备了。”路明非的脑海里出现了整座青铜城的地图,红色的丝线指引他们朝著背后的王座跑去。
领域·度日全开!
“走!”
路明非握著零的手转身背朝身后的诺顿,脚下的青铜平台顿时四分五裂,他要用自己的力量先带著零跑出一段距离,同时他也相信路鸣泽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他不放心在这个时候放开握著零的手。
诺顿就坐在矮桌后,丝毫没有阻止路明非的打算,或许正如路明非想的那样,他確实对零没有任何打算。
王与王之间的对决,老友之间的敘旧少一个旁观者或许会更好。
但就在踏出第一步后,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路明非,不要鬆手,千万不要鬆开彼此紧握的手,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一路上绝不互相拋弃,绝不互相背叛吗?
穿好的肉串在诺顿平静的目光中被他身后的侍卫端了出来,同时端出来的还有足有半人高的铜锅,以及整整齐齐的一列侍卫手上捧著热气腾腾的中餐出现在了火光中。
都可以的意思就是都来一份。
於是此时这条通道內便出现了极其诡的一幕,一方作为客人拼尽全力的想要离开,另一方作为主人却极尽诚意端上了今天准备好的盛宴。
简直荒诞至极。
摩尼亚赫號。
曼施坦因的眉头完全凝成的川字形,焦躁的在控制台前步,数十分钟前他们失去了和路明非小组的联繫,儘管这是预料当中的事情,可听著一声又一声自水下传出的闷音,他根本没办法放下心去。
十分钟前还在宽慰曼施坦因的刘同尘现在脸色也稍显阴沉,站在船长室的窗户边,凝视著如渊的黑色长江。
雷霆击落稍稍照亮了这片江域,但剎那的白光是无法带来光明的。
他在思考,要不要和周敏皓下水。
但就在这个时候,曼施坦因的通讯器中响起了周敏皓的声音。
“船长!这里是甲板巡逻队周敏皓。”
“你发现了什么?”曼施坦因抓起手边的通讯器,像是应激的士兵看向上方仍旧漆黑的屏幕和丝毫不动的声纳。
“我觉得您最好亲眼看一看外面的情况。”周敏皓说。
“外面的情况?”曼施坦因转移视线,落在最近的一口窗户外。
然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中的通讯器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