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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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深沉,城市的喧囂渐渐退去,但特古所总部大楼依旧灯火通明。
特殊事件响应机制启动后,整栋建筑进入了高度工作状態。
三號会议室很快坐满了人。
李建业环视一圈,直接切入主题:“现在成立专项工作组,林天毅任现场总指挥,全面负责山东现场的各项工作调度与决策,赵前负责技术工作,为整个行动提供技术支持与保障,周国伟协调外部单位,確保与其他相关部门的沟通顺畅。
“要立即协调几件事,第一,向国安办报备此次事件,走特殊通道,第二,
联繫海事局,申请渤海海域临时管制权限,第三,与sd省政府建立直通热线。
“人事处,立即统计目前的海洋地质,认知科学领域人员名单,准备组建顾问团队。
“通知各部门,所有非必要外出活动一律取消,休假人员全部召回。”
隨机,行政处的电话隨即响成一片。
三分钟內,值班秘书已经將通知传达至各个科室,大楼各处的电子屏同时亮起红色警示標识。
很快,各部门开始报告相关进度。
“所长,已经安排三班轮值表,关键岗位確保24小时有人值守,安保级別提升至三级,所有出入口加派岗哨。”
“紧急资金通道已经开通,所有採购审批流程简化,优先保障需求。”
走廊上,行政人员抱著成的文件快步穿梭。
每个人都在快速且精准地执行著自己的任务,这是过去无数个日夜积累下来的工作素养。
“会议安排。”李建业看了眼手錶,“每小时一次部门负责人简报,及时匯报各部门的工作进展与问题,每三小时一次领导班子碰头,共同商討决策重要事项,所有会议记录按最高级別保密协议签署流程。”
“要增派外勤吗?”
“调两队人待命,主要协调附近省份的人员。“
助理迅速记下要求,又补充道:“宣传处已经擬好对外统一口径,就说是常规海洋科考活动。”
李建业最后检查了一遍会议材料,对助理瞩道:“会后立即形成纪要,行动方案要细化到每个环节的责任人和时间节点,所有指令必须留下书面记录。”
隨著会议的高效结束。
走廊里的脚步声变得比平时急促,各部门的通讯终端不断闪烁,接收著来自山东的实时数据。
指挥中心內,二十余名研究员和技术人员正在各自岗位上忙碌。
中央大屏幕被分割成多个区块,分別显示著气象卫星图,实时海况图,还有山东临时指挥中心传来的画面.
画面中码头的场景,人员的活动都清晰地呈现在眾人眼前。
“调出目標人物的完整档案,包括教育背景,职业经歷,近三年的活动轨跡,越详细越好。”
几秒钟后,陈俊的信息在大屏幕一侧展开。
档案显示,他出身於普通渔民家庭,本地本科毕业,社交圈简单,从未离开过山东沿海。
“医疗记录呢?”
“过去五年只有常规体检,无精神病史,无重大疾病。”技术员快速翻阅电子档案,“最近一次体检显示各项指標正常,连慢性病都没有。”
目標的信息非常简单,这也代表著和之前的事件一样,对方只是因为巧合,
而陷入了此次事件。
不过这次稍微有一点特殊,特殊歷史引起的事件和人物进行了强绑定。
数据分析组正將陈俊的每一次循环细节输入超级计算机,试图建立模型,但系统暂时无法找出规律。
“需要更多变量,目標的行为模式,生理指標,甚至情绪变化,都可能影响循环机制。”
另一侧。
技术员正在同步海洋所的实时遥感数据,接入国家气象局的监测系统。
“联繫海洋局,调取黑石礁海域过去十年的监测数据,重点排查水文异常,
磁场波动,海底地质活动。”
“所有数据都要双重备份。”李建业拿起专线电话,“山东组,总部已启动全数据备份,你们继续按计划推进,但记住,不要主动干预,只做观察和记录。”
得益於之前的工作准备,技术员快速调出扫描件,都是些尘封已久的调查报告和周边区域的歷史记录。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正在整理近十年来的民间传闻和未解事件报告。
这些非官方资料被单独归类,放在辅助参考区。
整栋大楼里,没有人谈论具体的应对方案,因为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做著最基础却最必要的准备工作,面对未知,收集数据,整理档案,分析歷史记录,再寻找规律,最后制定对策。
一切都在循序渐进。
夜色渐深,几辆印有特古所標誌的汽车缓缓停在了渔港外围的空地上。
车灯熄灭后,十几名穿著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迅速下车,在空地上架设起临时设备。
工作人员们一边忙碌著,一边望向不远处的渔港。
昏黄的灯光洒在渔港的建筑和船只上,从这里看过去,似乎没有任何异常情况,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
一名工作人员停下手中的动作,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不靠近一些?”
“目標这一天的认知里,根本不存在我们的介入,如果贸然靠近,恐怕会直接触发循环重启。”说话的人指了指停在路边的移动指挥车,“就在这里建立临时指挥中心。”
“让我理理,也就是说,他不能离开,我们也不能进入?”另一名工作人员皱著眉头,试图理清当前的状况。
其中一人抬头插话:“所以我们现在等於是被挡在了他的认知边界之外?”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林天毅调试著监控屏幕,画面上显示出渔港內的实时影像,“我们只能在认知边界外观察和记录,所有行动都必须控制在目標当天的认知范围內。”
过了一会,医疗组的白色救护车缓缓驶入临时指挥中心,两名工作人员正从车上搬下几个金属医疗箱。
“医疗组就位,我们在外围建立了临时医疗站,配备了基础生命支持设备和应急药品。
“根据预案,我们准备了镇静剂和抗焦虑药物,不过考虑到特殊情况,暂时不会贸然使用。”
有人问道:“如果出现紧急情况,你们怎么—”
“我们有远程医疗支持系统。”医生指了指救护车上的通讯设备,“已经和省立医院急诊科建立了实时连线,另外,准备了全套防护装备,可以在必要时快速进入现场。”
一人正在检查氧气瓶的压力表,另一名则在清点药品数量。
林天毅看了看手錶:“保持待命状態,有任何异常立即报告。”
医疗组人员点点头,迅速在救护车旁搭建起一个简易消毒区。
红十字的標识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醒目,但距离渔港足够远,不会引起里面人员的注意。
很快。
通信保障组的工程车也停在显眼位置,技术人员正在测试通讯设备,一台標准的通讯终端被他们安装好,还有可携式基站也被他们快速架设起来。
车顶的天线已经架设完毕,几名工作人员在仔细检查信號强度。
“我们建立了独立通讯频道。”通讯组长走到林天毅面前,“所有录音录像资料会通过加密信道直接备份到省伺服器。”
林天毅点点头,看向远处。
海面上,几艘渔政船正在执行封锁任务。
船上的探照灯不时扫过海面,在海面上划出一道道明亮的光线。
还有工作人员架设了可携式气象站,实时记录著风速,气压等数据。
几个工作人员来回走动,他们手中拿著记录板,不时抬头看看天色。
有小组在採集海水样本,仔细標註时间和位置,一组在调试专业摄像设备,
准备全程记录,还有一组在整理检测仪器,为后续工作做准备。
整个码头看似在进行一场多部门联合演练,各部门人员各司其职,却又保持著微妙的距离。
没有人大声喧譁,所有工作都在有条不素地进行著,平静得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执勤日。
2小时后,各部门人员基本都已到位。
调查组的巡逻艇已经提前出发前往事发周边海域,艇上配备了专业的水文监测设备和潜水装备,正在对海底情况进行详细勘察。
临时指挥点,林天毅看著海域地形图。
他仔细比对著陈俊描述的出事地点,在上面做了几个標记。
报告显示,那片海域的水温,盐度,洋流等参数与其它海域完全一致,都在正常范围內,没有检测到异常磁场或辐射。
就连陈俊描述的那几艘古船出现的位置,也没有探测到任何沉船或大型物体的痕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码头上瀰漫著紧张而高效的工作氛围。
技术人员快速调试设备,医疗组反覆核对检测数据,调查组不断传回海域扫描结果。
距离循环重置的时间越来越近。
码头上此起彼伏的对讲机通话声都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通信组的电台里不断传来简短的匯报声,所有人都用最简洁的语言传递信息,没有多余的废话。
就连海风都似乎变得急促起来,吹得帐篷哗啦作响,仿佛也在催促著人们加快速度。
每个人都在与时间赛跑,因为下一次循环开始时,这一切努力可能又要从头再来。
但这並不影响他们展开任务,无论循环是否会立马结束,他们的首要目的只有一个,第一时间介入事件。
陈俊一直保存著清醒。
原本前来调查的几个特古所工作人员也时刻保持著专注。
隨著零点的临近,一种微妙的紧绷感开始在渔港上蔓延。
所有人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放慢了,目光频频警向腕錶或手机屏幕,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紧张和期待。
23:50,海风忽然静止。
原本轻轻摇晃的渔船此刻纹丝不动地停在水面,连缆绳都停止了摆动。
技术人员面面相,他们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仪器上的波浪监测图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23:55,灯光开始变得不稳定。
码头的探照灯明明灭灭,在水泥地面上投下闪烁的阴影,医疗帐篷里的监护设备发出断续的警报声,又很快归於沉寂。
23:58,空气变得粘稠起来。
对讲机里的电流杂音越来越响,最后只剩下沙沙的白噪音。
有人试图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传不出多远就消散在夜色里。
23:59,所有电子设备的屏幕同时闪烁起来,数据,图像,读数都在剧烈跳动,最终定格在同一个时间。
然后,一切归於寂静。
00:00整,码头上的时间瞬间定格。
原本那海浪一波波拍打堤岸的声响,设备运转的嗡嗡声,瞬间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片死寂。
陈俊的视野开始扭曲,那原本排列整齐的渔船开始弯曲变形,船帆也像被狂风席捲般皱成一团,码头上的建筑,墙壁倾斜,砖瓦纷纷掉落,原本清晰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
他看到林天毅站在不远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著什么,但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码头的灯光原本明亮而稳定,此刻却像被拉长的金色丝线。
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成了慢镜头,每一个动作都变得迟缓而笨拙。
耳边忽然响起尖锐的嗡鸣,盖过了一切声音。
仿佛被按下了倒带键,一切都在急速倒退。
他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看到自己的手指正在变得透明,逐渐失去了实体感。
陈俊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扯著向后拽去,他的身体突然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被抽离了重力。
整个世界像被橡皮抹去的画作,所有的色彩和声音都在急速褪去。
“免崽子,还睡?!“
老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陈俊猛地睁开眼,又一次看到了自家臥室的天板。
那天板是白色的,有些地方已经泛黄,上面有一些细小的裂纹。
窗外,码头的灯光依旧昏黄,柴油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新的一轮循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