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干预
陈俊又费了几次循环的时间，精心绘製了自己的认知范围。
每一次循环，他都在这个看似熟悉却又充满未知的世界里仔细探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这一天，他拿著地图。
上面密密麻麻標註著红蓝两色的记號，红色区域是他確认的认知边界，蓝色则是模糊的过渡地带。
整张地图看起来像一块被虫蛀过的叶子，到处都是缺口和空洞。
小王凑过来，嘴巴微微张开，眼中满是惊讶：“这些红区都是你去不了的地方？比我想像的多多了。”
他伸出手指，指著码头西侧一大片红色区域：“连老刘家的修船厂都在范围外？你不是经常去那修发动机吗？”
“我只在前院待过，后院和二楼从没去过。”陈俊的笔尖缓缓移到码头边缘，那里大片的红色如同一片无法跨越的深渊，“最麻烦的是这些地方，连过渡区都没有，直接就是认知盲区。”
小王伸手抓了抓头髮，脸上露出一丝感慨：“虽然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確实没想到有这么多地方没去过。”
海风轻轻吹过，掀起地图的一角，陈俊用石块压住边缘。
“今天我想试试干预事情的发展。”他指著码头南侧的一个蓝点，“比如阻止李老头今天摔倒。”
“哈！”小王眼睛一亮，兴奋之情溢於言表，“你现在跟我说话就已经是在干预了吧？但好像没什么大变化，所以要来个大的？”
陈俊摇头：“先从小的开始吧，李老头每天上午十点会在三號码头摔倒，左腿骨折，这是循环里的固定事件。”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前几次循环里无意间听到的，后来留意了下，虽然一些事因为我的活动而发生了蝴蝶效应，但更多的依旧在照常进行。”陈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吧，先去三號码头等著。”
他们提前半小时来到三號码头。
陈俊仔细观察著地面，油腻的木板，鬆动的钉子，散落的渔网，这些都是李老头摔倒的原因，他和小王开始清理路面，固定鬆动的木板。
“你觉得有用吗？”小王一边拧紧螺丝，一边喘著粗气问道，“万一这是『註定”要发生的呢？要不直接將他拦在外面？这样更彻底。”
陈俊刚想回答，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李老头熟悉的咳嗽声。
他立刻示意小王躲到货柜后面，
李老头慢悠悠地走来，他的脚步有些蟎珊，手里拎著沉重的工具箱。
就在他即將踩上那块被他们固定好的木板时，他忽然停下了，转向走向另一边，那里有块他们没注意到的油渍。
“小心！”陈俊大喊一声，衝出去已经晚了。
李老头的右脚准確踩在油渍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他的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著。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小王飞扑过去，他用身体垫在了下面，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两人顿时摔作一团，陈俊连忙跑过去，扶起两人。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李老头的左腿，发现只是轻微扭伤，远不到骨折的程度。
“算成功了吗？”回码头的路上，小王揉著被撞疼的肩膀，脸上带著一丝期待地问道。
陈俊若有所思，眉头微微皱起：“事件发生了，但结果改变了，这说明循环里的『固定”事件可以干预，但需要更精確的方法。”
“那接下来？”
陈俊停下脚步，望著海面上起伏的波浪，眉头微皱“说实话，我也不確定这些干预到底有没有用，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和你说话，带你做这些事，本身就是在改变原本循环里该发生的事。
“如果我的每个行为都在改变循环，那什么才是『原本”该发生的？我选择走不同的路线来码头，这也是改变—”
小王挠挠头，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这不就跟游戏里的任务分支一样吗？
主线剧情不变，但支线可以有不同的结果！”
“我们不知道这个循环的“规则”到底是什么，是允许有限度的改变，还是说———”他顿了顿，“所有的改变其实都是循环预设的一部分？”
“可能这些小事还不够劲？”
“也许有两种情况，第一，干预需要达到某个临界点，就像往杯子里滴水，
要满出来才算成功。”说著，他將石子拋进海里，石子溅起一小朵水，很快就消失在了海水中，“第二，我们做的这些改变其实都被循环『消化』了，就像·——”
“就像往大海里倒水！”小王兴奋地接话道，“再多的水也改变不了海的本质就是水。”
陈俊点点头，又摇摇头：“我阻止李老头完全摔倒，只是让他扭伤，这算是改变了结果，但事件本身还是发生了。”
“如果某些事件能改变程度但不能避免，会不会就像那个仓库？部分在认知內，部分在认知外？改变的程度也有个“边界”？”小王摸著下巴，思考著说道，“就像你那个认知边界理论，有些事在你的认知里就是『一定会发生的？』”
“有道理，可能在我的认知里，某些事件是『可变的”，有些则是『固定的』。”他翻开笔记本新的一页，拿起笔，认真地记录著。“比如我每天可以选择不同的早餐，这是认知內的可变部分，但码头几点开工，潮汐时间这些，就是固定的背景设定。”
“那怎么判断什么是可变的？”
“只能靠试了。”
“反正。”小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最坏也就是一切重置重来唄，要我说明天就去试试改变更大的事！”
陈俊收起地图：“一步一步来吧，先观察循环的反应。”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潮水轻轻拍打著堤岸，发出规律的声响。
海风突然转强，吹乱了陈俊的头髮。
他望向海平面，想到了在黑石礁遇到的反常现象，那几艘忽然出没的古船。
“今天还有要干预的吗？”
“有，很多。”
“那快走吧，我有些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