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托斯卡纳
技术组。
特殊物品分析实验室。
屏幕中,一个造型酷似“司南”的器物静静躺在海底的船舱中。
此刻,它无需任何外部力量,正以一种稳定的姿態,持续匀速地旋转著。
它不像普通指南针那样指向固定的地磁极,而是在追逐一个看不见的目標。
几位研究员正通过屏幕,监控著“司南”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记录:第47次连续观察,转动轨跡稳定度误差小於0.1度,指向性稳定,平均角速度0.8度/秒,排除隨机运动。”
负责数据监控的年轻研究员报告道。
“第7號目標確认结果出来了。”另一位研究员拿著报告走进分析室,“根据『司南”此前持续指向西北偏西方向的线索,联合地质和海洋部门,在那个方向距离沉船点约27海里的海床断层裂缝中,发现並打捞起一块嗯,说是“石头”可能更准確,但內部包裹看少量秦代方士常用的硃砂和不明金属粉末混合物,其周围检测到极其微弱的信號。”
“第9號目標,指向內陆方向,结合歷史地理分析,我们在对应区域的古河道沉积层下,挖出了一个严重锈蚀的小型青铜匣,里面是几片碳化的龟甲残片,內容是关於“蜃光阴』观测记录的片段,提到了『气如流波,聚散无定,唯器可感其踪』”。”
实验室负责人盯看屏幕上那缓慢旋转的器物:“加上之前的目標物,那些散落在不同地点,带有微弱『蜃光阴”残留印记的器物碎片,特定结构的祭坛残骸,甚至是蕴含特殊矿物成分的土壤样本指向性已经很明確了。”
“是的。”数据监控的研究员调出匯总图,“目前“司南”的指向,与后续验证发现的『目標物』位置,误差在可接受的范围內,它真的在指引寻找那些被『蜃光阴』影响过的事物。”
这就像是一个专门探测『蜃光阴”的雷达。
有人问道:“它的动力源是什么?它靠什么感知並追踪那些可能远在千里之外和『蜃光阴”有关的事物?材质分析报告大家都看过了,基础合金成分就是秦汉时期常见的『司南”用料,磁铁矿,青铜基体,微量杂质—金属成分,密度,內部结构就是一件普通的战国晚期物件,它如何做到感应並追踪蜃光阴的?”
眾人沉默,自光都聚焦在屏幕上。
它无视物理隔离,固执地旋转著。
“或许蜃光阴本身就是一种我们尚未认知的『场”?一种无法被常规手段屏蔽或干扰的基础存在?”
“如果“蜃光阴”是一种如同引力场,电磁场一样无处不在的基础『场”,只是人类目前无法感知和测量,那么『司南”的工作原理似乎就能说得通了,它並非『探测”某种能量,而是像指南针感应地磁场一样,天然对『蜃光阴”存在响应,磁石的偏转,就是它对局部强度的本能反应。”
有人又问:“那么,它是如何被製造出来的?秦代的方士,是如何发现並理解这种『场』的存在?其中是否有未知的材料?又是如何找到或合成出这种能响应的特殊材料?还將其製造成如此精密的指向仪器?”
眾人再次陷入沉思。
这涉及到的科技水平,远超对秦代工艺的认知。
“我更倾向於发现,不是他们理解了原理,而是一种经验主义的產物,就像古人发现磁石指南,但並不知道地磁场原理,方士们在长期研究『蜃光阴”现象的过程中,偶然发现了会对这种现象產生反应,比如靠近“蜃光阴”活跃区时会颤动或发热,经过摸索,试错,改良,最终將这种『感应”特性放大,稳定,並製成了这种指向仪器。”
对於眾人而言,它不仅是一个寻找歷史遗蹟的工具,更是理解“蜃光阴”本质,验证其“场』特性的关键实物证据。
它证明了“蜃光阴”是一种客观存在的,具有空间分布和方向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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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又说道:“定位器有了,那另外两件是什么效果?防护和控制?蜃光阴目前看太隨机了,这对於一个想要长生的帝王而言,必然是不可靠的。”
司南在“歷史真相”的视频里出现过,同时出现的还有另外两件物品,它们理应是一套器物。
对於另外两件所在位置,只猜想原本都在秦陵里,但其中一件隨著最近西安的考古活动,通过一些新的记载,猜测很有可能隨著歷史上一些盗墓事件,或者是在这百年內流落到了海外。
有人想到:“歷史记载始皇帝磕了很多方士献上的丹药,现在看应该就是为了感知到蜃光阴,如果这两件工具和司南一样有针对蜃光阴的效果,可能也没那么夸张,否则他没必要吃这些东西。”
眾人看著记录中,司南指引的方向,其中有的已经探明,但更多的是未知。
他们只知道方位,具体的位置需要一点点筛查。
义大利。
夕阳將托斯卡纳丘陵的起伏染成了金黄色,几公里外,沿著公路,能看到现代小镇依稀的灯火。
距离这片歷史遗址几百米外的缓坡上,篝火刚刚点燃。
几顶橄欖绿色的帆布帐篷扎在相对平坦的地面上,围出一个简陋的工作区中心区域。
一盏功率强大的野营灯下,几张摺叠桌拼在一起,上面铺著防水布,成为了临时的工作檯。
这里是皮尔·勒克莱尔领队的法国行动小组的临时营地,
他们身处的地方,是地图上一个几乎被抹去的名字,曾经依偎在山丘怀抱中的一座小镇。
在一场激烈交火和隨后引发的猛烈山火中,连同当地一小股德军据点一起,化为了焦土与断壁残垣。
战后,倖存者搬到了几公里外更平坦的地方重建家园,这里便彻底荒废。
因此,他们的目標並非遥远的古代,而是相对近代的一场悲剧与掠夺:追寻一支在战爭最后混乱期神秘消失的部队,通过盟军的战后调查报告,当地抵抗组织的零星回忆,以及一些解密档案碎片都指向这里。
一支德军后勤运输部队,番號推测为“第77文物转运分队』的一部分,在这片区域停留了至少24小时。
这支部队曾携带大量从各处劫掠的古董,主要是贵金属器血,油画和一些『东方工艺品”,后来这支运输队消失了,再也未能重新出现在任何记录上。
今天下午,一次计划外的边界拓展探测,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穫。
篝火旁,围看小摺叠桌坐了五六个人。
皮尔·勒克莱尔,这位穿著沾满泥土夹克衫的领队,正用一把精巧的软毛刷,极其小心地清理著一件物件上的泥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里,
它並不大,约一个成年人的手掌大小。
边缘呈不规则破裂状,整体呈略微弯曲的弧片,显然曾属於某个更大,更复杂的结构的一部分,或许是一种仪器的底座。
真正引人注目的是其中一面,在有限的被清理出的范围內,可以看到特別而清晰的符號。
“杜瓦尔,你確定?”勒克莱尔看向团队里年轻的金髮考古学家杜瓦尔。
杜瓦尔戴著放大目镜,用灯光仔细照亮著青铜器上的几个特定凹痕和符號边缘。
“我不敢百分百肯定它的具体年代或来源,”杜瓦尔的声音有些激动,“但方向没错,皮尔,这形態,这青铜的质感,还有这个符號风格,我研究过大量欧洲发现的中国古代青铜器照片和图录,这是典型的中国古代青铜器纹饰的风格,尤其是先秦时期,周或者更早,甚至可能更晚一点的汉代早期也偶见类似的,虽然这件上面的符號更像是某种单独的,有特定意义的铭文或標识,不像常见辅助装饰,但绝对是中国风,不可能是欧洲仿製的。”
“一个东方的东西出现在二战的废墟里。”旁边负责测绘的工程师说道,“从哪里抢来的?佛罗伦斯博物馆?某个私人收藏家的別墅?”
有人看了眼资料:“当时德军在义大利北部的撤退极其混乱,这份残缺的运输清单里提到过一批『东方古代金属製品”,运抵时间和部队番號对得上我们追查的这支。”
杜瓦尔指了指工作檯周围还散落著其它物品。
变形的铁片,半融化的玻璃碎片,几块几乎看不出原样的陶瓷残片“
这些都是今天在这个被遗忘角落的浅层土层中找到的“二战时代垃圾”,大部分破烂不堪,价值仅在於帮助定位地层和时间线。
“那些被炸碎的和严重腐蚀变形的残片,根据附著物和一些残存的形態判断,大部分是中世纪的欧洲银器,罗马时期的器血残骸,就这个青铜件,看看挺惨,但整体结构相对完整,而且,不知道是材质原因还是工艺,它似乎抗住了时间和破坏.
“这块青铜,是在这些融化变形的物品堆旁边找到的,它没有被熔化,周围的土壤样本初步快检显示,该区域重金属和燃烧残留物的浓度显著高於其他区域,结合那些融化的玻璃,可以推测这里是引发一场爆炸或火灾。”
工程师的声音中带著一丝困惑和惊奇:“爆炸中心区域热力惊人,普通青铜不可能保持这种形状,它被埋在更浅一点的地方,但显然没有被火灾直接灼烧,像是被衝击波掀飞出去,这意味著它可能並非隨运输队一起放在箱子里的,或者是放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容器里,承受了爆炸的衝击却没有受到高温影响?又或者它本身就有古怪。”
“这支小队停在这里的时间不长,按记录看,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將东西带走,为什么?急著走?还是不想带著这些麻烦?又或者有我们不知道的原因。”
歷史记录並不完整,他们也只能结合现状进行一些推测。
“记录说他们是运输队,目標可能是更安全的北方,这里在当年的路线图上是个不起眼的小休息点,也许是遭到了袭击,也许是车队超载太重过山路时翻车了部分,来不及清理,匆匆砸毁有標识性的贵重物品就地掩埋,或者乾脆是分赃不均的內订总之,这堆垃圾看起来更像是被匆忙处理的。”
勒克莱尔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在战爭末期掠夺文物史上並不罕见,许多来不及运走或转移的劫掠品常常被就地掩理或去弃。
不过,他的目光从青铜器上扫过,又看了看旁边那堆融化变形的贵金属碎片。
两者对比太过鲜明。
这件青铜碎片身上,透出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甚至与它自身所经歷的灾难背景也不协调。
强烈的对比说明了很多问题,这件东方之物,在当时的情境下,或许是被“特別”对待的。
也许是值钱?也许是別的东西?
对於如今的他们而言,只有和“歷史真相”有关的文物,才能称得上特別。
而眼前的青铜器,很明显就符合这样的猜测。
他想起刚才拍下的照片,还有需要立刻上传的报告“玛丽昂。”勒克莱尔向队伍中的义大利队员,“最高优先级处理,上传已完成的现场和器物高清照片集,包括环境对比图,位置坐標数据,特別强调其相对完好性以及符號系统的初步判断,但核心的符號细节—”
按规矩,义大利方面必须立刻同步信息並参与进来。
这件物品出现在义大利国土上,他们拥有毋庸置疑的处理权。
“无论如何,它不再属於这里简单的战爭遗蹟分类了,给它编號,『托斯卡纳青铜残片-1』,標註所有特徵和我们的初步判断,风格高度疑似东方来源,中国方向可能性较高,把它单独存放好,连同所有现场照片,土壤样本和测绘数据,全部作为补充附件准备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