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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我编的野史都成真了 > 第226章 故事和现实
  第226章 故事和现实
  安娜贝拉合上那本名为《故事》的手稿,壁炉里的火焰已经变小,只剩下暗红的余在木柴上跳动,发出细微的啪声。
  此时,一种熟悉感蒙绕在她心头。
  “在哪里听过呢?”安娜贝拉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她重新翻开《故事》,又快速瀏览了一遍导师讲述的三个故事。
  接著,她起身走到书架旁,抽出之前看过的《拯救》手稿,將两者並排放在书桌上。
  一丝模糊的线索在脑海中闪现,却又像风中的树叶,难以抓住。
  是某个新闻?某部冷门电影?
  还是家里谁曾不经意提起过类似的东西?
  她放下手稿,拿起手机看了看,右上角的信號標誌几乎看不见。
  老屋位置偏僻,信號本就飘忽。
  她走到窗边举了举手机,没变化,又上了阁楼,信號格微弱地跳了一下变成一格。
  最后来到后院一个相对开阔的角落,顶著寒风,信號总算稳定在两格。
  她拨通了母亲的號码。
  “餵?”母亲的声音传来,背景音是哗哗的水声。
  “是我,安娜。”
  “安娜?”水声停了,母亲的声音清晰了些,“房子那边还好吗?”
  “都挺好。”安娜赶紧说,冷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屋里生了火挺暖和,你和爸怎么样?”
  “我们没事,倒是你,一个人在那,吃喝都方便吗?”母亲关切地问。
  “方便,东西都够,妈,我打电话是想问点事。”安娜顿了顿,“就是——爸以前,为什么总不愿意提祖父的事?”
  电话那头明显安静了一下。
  接著,安娜清晰地听到父亲的声音似乎从旁边传来,有点远:“谁啊?”
  然后是母亲捂住话筒的细微摩擦声,接著是母亲压低声音回答父亲的话:“—没什么,就是瞎聊聊—问你身体呢.
  脚步声响起,父亲的声音远了。
  母亲的声音重新清晰起来,似乎换了个地方说话:“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就是有些好奇。”
  “安娜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在这里整理东西,看到一些祖父留下的故事手稿。”安娜说道,“感觉挺特別的,所以就想知道,爸为什么和祖父那么疏远?”
  “手稿?他写的那些东西还在那?”母亲有点意外。
  “怎么了?”
  “哦,没什么。”母亲终於嘆了口气,“简单说,就是你祖父他在你爸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就是个影子,他好像总是很忙,很少回家,等后来你爸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和祖父就更没什么共同语言了,见面都少,再加上后来——你祖母去世了,那点维繫就更淡了,在你爸看来,祖父就是个缺席的父亲,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心里有怨气,也有点漠然吧。”
  安娜静静地听著,这符合她对父亲和祖父关係的理解。
  “这样啊。”安娜表示理解了。
  “不过,”母亲话锋一转,“说实话,我一开始也觉得你祖父可能就是—不太负责任或者性格孤僻,但后来,我见过他几次,特別是看过他写的一些故事后,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和你爸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安娜贝拉来了兴趣“他或许並不是不爱你祖母和父亲,而是有其它原因。”
  安娜:“其它原因?”
  “他那些故事,虽然我看得不多,但感觉很特別,他好像很喜欢把他看到的,听到的,甚至可能是他自己经歷过的一些事情,用故事的方式写出来,但里面又藏著很多隱喻?或者別的什么?我当时没太看懂,后来接触也少,也不知道他后来还写了些什么。”
  母亲说完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她简明扼要地复述了导师讲述的三个故事和最后那个充满诱惑的邀请。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
  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安娜,你祖父—-他確实在好些年前,因为一些事,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住过一段时间,这事儿我也是听你祖母后来念叨才知道的。”
  “啊?精神病院?”安娜有些惊讶,但隨即想到《故事》里的情节,“具体什么事?”
  “就是放火。”母亲回答得很直接,
  果然。
  安娜低头看著手里的稿子,主角的经歷和现实中的祖父在这里重合了。
  这算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吗?
  “嗯,”母亲的声音带著无奈和一丝悲伤,“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证据对他很不利,加上他当时的精神状態很不好,说话顛三倒四,最后法院基於精神鑑定,判他入院治疗了一段时间,
  后来情况稳定了才出来。”
  “不过呢,”母亲继续补充道,“你祖母,直到走之前都总念叨,说他绝对是个善良的好人,
  她说那场火一定不是他故意的,或者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的那些故事里,主角纵火往往是为了救人,或者阻止更大的灾难,当然,这只是故事,现实中的火灾原因,谁也说不清了。”
  安娜听完,看著稿子上那个神秘“导师”的邀请內容。
  “那祖父他他真的像故事里写的那样,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吗?”安娜的声音很轻,带著一丝自己也觉得荒谬的期待。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像是被逗笑的温和声音,还带著点无奈:“哦,亲爱的,那都是故事!是他写的小说,他那是想像力太丰富了,把自己心里头被困住的感觉,对家人的愧疚,无法挣脱的无力感——这些情绪是真实的,都用那些夸张奇幻的方式表达出来了,你看,他把自己经歷过的事,写成小说里主角的经歷,说不定就是一种回顾和整理。”
  母亲顿了顿,语气变得柔和而担忧:“安娜,別想太多了,那些手稿,看看就好,別太当真。
  安娜含糊地应了几声,又说了几句注意身体的话,便结束了通话。
  她慢慢放下手机,信號格再次断断续续。
  老屋里只剩下壁炉木柴燃烧的啪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现实与《故事》中那个被导师邀请的主角,那个在循环中“拯救”他人却被视为纵火犯的“疯子”形象,在她脑海中激烈地碰撞,交织。
  “都是故事吗?”安娜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著《故事》手稿的封面。
  祖父罗纳德那张模糊而疏离的脸,此刻在她心中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复杂。
  他到底是一个沉浸在自己幻想世界里的孤独写作者,一个不幸捲入现实悲剧的精神病人,还是—一个真正经歷过某种无法言说的“异常”,並將真相隱藏在隱喻故事中的—亲歷者?
  她的目光扫向书房里那些堆积如山的关於时间循环的书籍,电影和手稿。
  费德里科刚刚读完关於“时空迴响”的段落,那份挥之不去的寒意尚未消散。
  里面,一个名字让他格外在意。
  罗纳德。
  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似乎是镇上老一辈偶尔会提起的一个“疯子”,但具体细节早已模糊。
  他继续读下去:
  “1944年的冬天久久不散,在瓦莱托上空縈绕了许久,它所留下的痕跡,远远不止山坡上那片焦黑的废墟。”
  “罗纳德的事,我是事后很久才知道的。”
  “当时,我刚好不在镇上。
  “那些年,为了生计,我经常需要去佛罗伦斯甚至更远的地方做些零工。”
  “那次离开的时间有点长,大概有两三个月。”
  “等我回到瓦莱托新镇时,空气里瀰漫的气氛就很奇怪。”
  “人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里带著后怕。”
  “很快,我就从邻居口中得知了骇人的消息,罗纳德放火烧了镇上的集会所。”
  “集会所,那是战后我们好不容易凑钱建起来的,是大家聚会,商议事情,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虽然简陋,却是新镇凝聚力的象徵。”
  “邻居的描述起来还心有余悸:就在上个月,晚上,火苗窜得老高,要不是有人发现得早,整个镇子都要遭殃,消防队赶来才扑灭,但集会所-烧得只剩个空架子!”
  “我难以置信,罗纳德我认识,一个沉默寡言但手脚勤快的年轻人,战后帮著重建出力不少。”
  “邻居的描述里,罗纳德是是一个罪犯,他们当场抓住的他,他就在火场旁边,身上还沾著煤油味,被抓的时候,他整个人疯了似的,嘴里一直胡言乱语,喊著什么『我成功了!』,『我阻止了!』,『循环结束了!』——-前言不搭后语,完全听不懂,警察来的时候,他还在挣扎。”
  “邻居的描述让我心头巨震。”
  “循环结束了?明天他们都会死?”
  “这些词像冬天里的寒风,猛地灌入我的脑海!”
  “44年冬天那个该死的循环——难道罗纳德也?”
  “我无法平静。”
  “罗纳德很快被警察带走,经过初步的精神鑑定,被送进了位於阿雷佐的圣玛丽亚精神病院。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我找了个机会,带著复杂的心情去探望他。”
  “我做好了面对一个疯子的准备。”
  “然而,在精神病院那见到的罗纳德,他穿著病號服,坐在我对面,眼神虽然有些疲惫,但异常清醒。”
  “没有挣扎,没有胡言乱语,更没有邻居口中描述的那种歇斯底里。”
  “『洛伦佐先生?』他认出我,有些意外,声音沙哑但平静。”
  “『罗纳德———你还好吗?』我试探著问。””
  “在简单的交流之后,我发现他是个思维很清晰的人,於是我小心地提起了这件事。”
  “罗纳德的沉默了很久,他没有爭辩说自已没做,也没有为自己开脱,更没有重复那些被捕时的胡言乱语,他只是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可以称为温和的语气,向我讲述了他的故事。”
  “罗纳德並不认为我会相信他的话,不过在看到我听完他的讲述之后的平淡反应,还是有些异,以为我会和其他人一样,当做是疯人疯语,又或者是一个罪犯为了解脱编出来的故事。”
  “我无法向他说明我的遭遇,但那种被困住的室息感,那种试图改变却徒劳无功的绝望,那种最终不得不採取极端手段的撕裂感—与我当年在山谷中的经歷何其相似!”
  “只是规模更小,更私人化,但痛苦丝毫不减。”
  “医护人员告诉我,罗纳德被送来时確实极度激动,有严重的被害妄想和自毁倾向,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和心理疏导,现在情绪稳定多了。”
  “他们认为他口中的『循环”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严重解离症状和妄想,是对放火罪劣的洗脱,是对现实的逃避。”
  “我明白,他们无法理解。”
  “我知道罗纳德没有说谎,知道不是护工说的那样,至少当时那一刻,他是完全清醒的。”
  “至少,他描述的那种感觉,那种绝望,那种孤注一掷的解决方案,都是真实的。”
  “他是那场冬日留下的,另一道无声的迴响,一个被时间循环的阴影笼罩,最终以最极端的方式打破它的人。”
  “那次探望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罗纳德。”
  “后来听说,他的案件因为精神鑑定结果,没有受到严厉的刑事处罚,在精神病院接受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后,他被家人接走了。”
  “不过他没有回到瓦莱托新镇,而是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集会所烧毁了,镇民们筹钱在原址建了个小公园。”
  “但每次我路过那里,看到孩子们在草地上玩耍,总会想起罗纳德那张在精神病院清醒的脸。”
  “他放的那把火,烧掉的不止是木头和砖瓦,更是他试图拯救他人的希望,和他自己后半生的平静。”
  “旧瓦莱托的冬天,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活著的人身上,刻下新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