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其它循环
情报中心內，从尼科斯电脑中提取的加密视频，並非只有马尔科一人在看。
为了效率，视频被分割成多个片段，由不同的技术分析员和情报员同时审阅。
马尔科紧盯著视频中那不断重复的循环，以及偶尔插入的严肃討论片段。
他试图从每一次循环的细微调整中，从导师和研究员们疲惫却执著的眼神里，捕捉到更多信息在他身后和两侧，其他组员则负责不同时间段的视频內容。
“老天，这玩意儿到底有多长？”一个年轻的情报员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负责的是视频中后段，画面依旧是那个实验室，但循环次数更多了，“感觉像是看了几百遍同样的爆炸，就是角度和参数有点不同他们不腻吗？”
“邪教洗脑嘛。”旁边负责另一段的情报员接口道，他面前的屏幕显示的是视频更靠后的部分，“给你一个『伟大目標”，让你相信每一次失败都在积累经验值，离真理更近一步，人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忍耐力，想想那些传销组织，不也是这套路？”
“但这目標也太科幻了”年轻情报员吐槽道，“时间循环？能量场？锚点？这导师当年要是去写科幻小说，说不定能火。”
“科幻？”一个年纪稍大的分析员，负责的是视频开头部分，他听到了对话，转过身来，“你们还別说，现在这世界，以前很多当科幻的东西，不都成真了吗？谁敢保证时间循环就一定是假的？”
“你这想法很危险啊。”年轻情报员半开玩笑地说，“那按你这么说，以后要是真蹦出个“神”来，我们怎么办？是敬礼还是开枪？”
“神不神的，不重要，有没有真的『神』”降临，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信，並且愿意为此付出行动，就像这个视频，不管里面演的是真是假，只要那帮疯子信了，觉得导师真掌握了什么循环技术，他们就能干出任何事来。”
“说到信”另一个情报员插话，他之前负责筛选网络上的邪教信息，“你们知道现在网上有个小圈子吗？叫什么“歷史真相教派』。”
“这不算小眾吧，不是挺活跃，到处都能看到他们质疑的话术。”
这个“教派”不信传统的神，他们把『歷史真相”本身当成了神。
他们认为现在学的歷史，都是被算改、被掩盖的。
真正的歷史充满了被遗忘的文明、被抹去的灾难、被隱藏的科技·
甚至.被重置的时间线。
他们整天在网上挖掘各种『证据”，质疑一切官方记录。
他们倒是不搞暴力，就是整天聚在一起研读歷史真相发布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解读出『世界运行的终极密码”。
有人耸了耸肩：“目前看也没什么危害性，主要就是线上討论，发发帖，质疑质疑教科书，顶多算是一群歷史爱好者抱团取暖。”
有人说：“但谁知道呢？这种对『真相”的狂热追求，一旦被有心人引导，或者他们自已挖掘出什么惊天秘密，保不齐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没办法啊，毕竟真的有歷史真相，也好在真的有『歷史真相”。”有人感慨道，“毕竟除了『歷史真相”发的，其它人的发现都没法服眾，所以翻不起什么样。”
眾人点头。
这点倒是没错。
如果真有“神”存在，那么除了神的话，其它人说的话都不好使。
就在这时，负责视频最末尾部分的一名情报员突然说道：“等等！各位！快看这里！有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包括马尔科。
情报员立刻將他负责的那段视频画面切到了主屏幕上。
画面依旧是那个陈旧的实验室，刚刚经歷了一次爆炸和重置。
导师和研究人员再次出现在各自的位置上，准备开始新一轮的实验。
角落的白板上，那个数字已经变得非常大。
然而，这一次，与之前无数次循环不同的是，那些原本应该显示实验数据或单调波形的老式crt显示器屏幕上，出现了全新的、动態的画面！
不再是绿色的字符或跳动的线条，而是清晰的、色彩虽然有些失真但內容明確的影像！
技术员迅速將其中一个显示器的画面放大，清晰地展示著那个crt显示器里的內容：
那似乎是一片中世纪的战场！
穿著简陋盔甲的士兵在泥泞中廝杀，箭矢如雨点般落下，远处是燃烧的村庄和城堡的轮廓。
画面是无声的，但那种残酷和混乱感扑面而来。
另外，画面似乎也在进行著某种循环：衝锋、溃败、再衝锋不断地重复著战斗的某个片段。
“另一个显示器！”
技术人员放大画面，另一个crt显示器上显示的是：一艘巨大的、冒著浓烟的远洋轮船。
看船型像是上世纪初的產物。
船体似乎被什么巨大的力量撕裂，正在缓缓倾斜下沉，甲板上人影慌乱奔跑。
同样，画面也在循环播放著沉船的瞬间。
“还有这个！”
技术人员又切换一个画面：是近现代的战场景象，硝烟瀰漫，穿著旧式军服的士兵在战壕中奔跑。
这些画面都有一个共同点：它们都在循环播放著某个片段！
中世纪街道上的人群在重复行走，战场上的士兵在重复衝锋和臥倒，轮船上的水手在重复固定缆绳的动作，城市街道上模糊的人影在重复穿过马路视频中，“导师”和那些研究人员显然也注意到了显示器的异常！
他们的神情不再是之前那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或程序化的专注。
他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充满了一种混合著震惊、狂喜和某种瞭然的狂热！
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终於得到了回应，他们终於—看到了“外面”，看到了其他同样被困在循环中的“世界”！
马尔科眉头微微皱起。
这又是模仿者搞的新样？在视频里加入一些歷史纪录片片段，製造“观测到其他时空”的假象？
他刚想开口，负责分析的人员说道：
“那个沉船的画面——是『铁达尼號”吗？不对！船型不对！等等，这船他快速地在键盘上操作，查阅资料进行比对，分析那些显示器上的画面来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技术员们忙碌起来，截取显示器画面，进行图像分析、来源比对和数字痕跡检测。
很快，他们发现这些画面中的內容，並不是简单的后期合成，或者剪辑进去的影视素材。
“找到了，画面比对结果出来了！”
“是『瓦拉塔赫號』！1909年失踪於南非海域！全船211人连同货物神秘消失，至今是悬案，
还有这个，虽然画面风格古老，但经过风格化分析和建筑特徵比对，它和档案库里一份关於14世纪某次瘟疫期间欧洲小镇的宗教仪式，有惊人的相似度，特別是那座教堂的尖顶形状和广场的布局。
“还有这个爆炸场景，很像五年前『先锋科技”在瑞士那个地下实验室发生的意外事故，那次事故导致整个项目组七名顶尖科学家全部遇难，不过现场被彻底封锁，几乎没有影像资料流出。”
其它的画面，也都有现实源头。
有人说：“如果只是为了製造神秘感，模仿者何必费这么大劲，如此精確地还原这些歷史上真实发生的、细节又极度匱乏的失踪案和事故现场？这—这还原得也太夸张了！成本高到离谱，而且意义何在？”
办公室內眾人陷入思考。
只有主屏幕上，实验室里的“导师”和研究员们，正对著那些不断循环播放著不同时空片段的crt显示器，脸上洋溢著一种仿佛终於“窥见真理”的狂热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