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向东关了录音机,脸上的神色冷得像刚下霜。他知道这东西不能直接拿出来,太锋利,容易伤人,但现在至少他手里有了一张底牌。
院外,贾张氏已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转了三圈,手拄著根鸡毛掸子,嘴里喋喋不休地咒骂:“这年头啊,偷鸡贼连骨气都没了!偷我们家的鸡,吃了不拉屎?明儿我若是看谁家厨房起鸡油味儿,我一巴掌拍烂锅盖!”
许大茂在一旁吸著牙,斜睨著她:“你也別总盯著我,我家连灶台都冷了三天了。我要是有鸡早燉了吃,哪还站你这儿跟你嘮嗑。”
“呸!你要有鸡?你有鸡你会藏不住?你早炸了,香味能飘三巷!”
“你这老婆子,牙真毒!”许大茂脸一沉,“再这么胡说,我不陪你玩了!”
他大步流星地甩手走了,贾张氏骂了一句,又把目光落回李向东屋子方向。
她心里其实有些发虚。昨晚她让棒梗半夜出去,確实是去鸡圈那边看情况。可她万万没想到,鸡竟真的不见了。棒梗回来时手里空空,她还一顿骂,说他不中用。但现在鸡是真的没了,不止她急,连秦淮茹都眼神发虚。
“不会真是棒梗顺手牵鸡了吧……”秦淮茹躲在屋里,抱著洗衣盆低声嘀咕。
“妈知道他没胆子进李向东家,他要真拿鸡,早被李向东发现了。”她安慰自己,可心底的担忧却越来越沉重。
半个时辰后,李向东推门而出,手里提著一只小煤油炉和铁锅,嘴里还叼著一根牙籤。他神情淡然,动作利落,在院中央寻了一块乾净地儿,把锅炉摆好。
“我饿了,准备煮麵。”他说,“谁要是还对昨晚的鸡有兴趣,可以一边吃一边说。”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但视线却都黏在他那只锅上。
“李向东,”贾张氏强作镇定地开口,“你……你不会故意气我们吧?人都说吃独食烂肚皮,你这天天做鸡,咱们院里连根鸡毛都没吃著,你良心不会痛啊?”
李向东转头望她一眼,语气平淡得如同春水:“昨晚,我院子周围的线断了一根。鸡圈门口有只小脚丫踩出来的泥印,一看就是刚换牙的小孩。你要我说是谁拿了鸡,不如先问问你孙子棒梗。”
这话一出,院子一片譁然。
贾张氏脸色变了,赶忙吼道:“放你娘的屁!我棒梗是你们这院最乖的孩子,他会偷你鸡?你有证据你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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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证据?”李向东挑眉,从怀里慢悠悠掏出那台小录音机,“行,那就请你全家来听听你昨晚说了些什么。”
贾张氏脸瞬间煞白,仿佛一下子被人从后背捅了一刀。她颤声道:“你你你……你录我?你犯法!”
“我录你说偷鸡了?不是我录,是你自己说。”李向东淡淡一笑,“这东西,我不给別人听。今天拿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傻,也不是哑巴。”
他將录音机收回去,转身点燃了煤油炉,锅中很快传来“咕嘟咕嘟”的响声。
鸡汤味没有飘出,却是麵条的香味慢慢氤氳。
“各位,”李向东转头,语气轻鬆,“面多了点,有想吃的,可以来盛一碗。但有个规矩——吃之前,嘴要乾净。”
这话一出,眾人皆默,没人再敢出声,只余那锅中翻滚的麵汤,呲呲作响。
贾张氏咬牙,气得浑身颤抖。她知道,今天这局,她输了。不但鸡没了,脸也丟了个乾净。
可她不甘心。
她低声咬牙切齿:“李向东,咱们走著瞧。”
李向东却不再理她,低头舀起一碗热面,坐在石凳上,一口口吃得香喷喷。
热气升腾中,仿佛无形中將他与这四合院的纷纷扰扰隔成了两个世界。
麵汤香气在院中裊裊升腾,那热腾腾的味道仿佛是一记闷棍,狠狠砸在每一个观望者的心头。
李向东吃得安然自若,表情里带著一点疏离的冷淡,却也没有刻意去羞辱谁,只是这香气,这情景,在那些眼巴巴盯著锅的人眼里,简直比任何言语都来得刺骨。
贾张氏站在不远处,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著,双手死死地掐住那根鸡毛掸子,掐得都弯了。她浑浊的眼睛死死盯著李向东,每一口麵条进嘴,她的心就像被捏了一下似的,一下一下地往下沉。
她不甘心,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你妈的——”
她咬牙低吼了一句,猛地转身回了屋,吩咐棒梗:“你,给我去拿咱家的咸菜来,快点!”
棒梗缩著脖子,不敢顶嘴,麻利地跑进灶房,提了一坛咸菜出来。
贾张氏重重一跺脚:“既然他煮麵,咱们就蹭饭!总不能让他一锅麵浪费了!咸菜就咸菜,有咸有热,还能吃个饱!”
秦淮茹一听,急了:“妈!您还真去吃啊?刚刚他才把话放明了——嘴要乾净。”
“闭嘴!”贾张氏恶狠狠瞪她一眼,“我这辈子吃过多少人家的饭?李向东还轮不到训我!再说了,他敢不给我盛一碗?他敢?”
说罢,她拉著棒梗就往院中央走,秦淮茹想拦,手抬起又落下,终究还是嘆了口气,低头跟了上去。
“向东啊,”贾张氏的语气忽地一转,笑得如一朵风乾的菊,“你这面香得不行,老身今儿一早也没吃好,这不,闻见味儿就来了。咱也不是蹭,咱带了菜来搭伙,你看,这坛咸菜是我家自己醃的,正好配你这碗面。”
李向东没抬头,仍然吃著自己的面。
周围的人全屏住呼吸看著,有的睁大了眼,有的忍不住偷笑,许大茂就撇了撇嘴:“嘖,脸皮真是练出来的。”
“你说谁呢?”贾张氏一眼瞪过来。
“谁搭话谁是。”许大茂摊了摊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李向东终於把碗放下,抬头看向贾张氏,目光落在她手里的那坛咸菜上。他眼神淡淡扫过那泛白的坛口和沾著油渍的菜盖,声音不咸不淡:“你这咸菜……是冬天醃的吧?放到现在都没换水,坛口发霉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