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金甌无缺
李敬业感觉大唐就是被长孙元翼这种虫搞坏了的。
朝堂上,因为一些大臣要么身死,要么被抓,不少官衙在短时间內出现了停摆,这时候如果要选人上位的话,必须得甄別他们究竟是包藏祸心还是一心想要进步。
天后在这方面的天赋確实突出,短短两天之內重新整顿好朝堂,並且让整个朝廷再次运作起来。
宗室那边被迫送入宫內作为人质的子弟全部身死,天后这次没有任何推和迟缓,用雷霆手段镇压住了那些人的不满。
从现在开始,她再没有半点给武安下绊子拖后腿的做法,开始清除一个又一个隱患。
如果让那些人得手,不说別的,朝堂上肯定也要经歷类似的一场大清洗,天后並非不明事理的人。
其他人死了她无所谓,但是这次死的人里面有李贤,就算先前和这个儿子之间有诸多不满,但那毕竟是亲生的。
朝堂上,很多大臣据理力爭,说庶人李贤两次为祸宫中,惊死先帝,又杀戮大臣,当开棺户,以谢天下,这时候还是武安站出来,说应该用雍王之礼追封下葬。
安葬好李贤之后,余者罪孽不论。
朝堂上的爭论这才平息不少。
“辽东那边的战事不能停,照著先前所有的原定计划,继续进行,让河北河南的州县官员立刻把军报按时派人送过来,我要知道各路军队每天能走多远,每天要消耗多少粮林。
这些数目,必须如实匯报上来,如若查证有误,即刻罢官!”
有了母后的全力庇护,武大將军的腰杆子比以前硬了不少,虽说以前也能这么做,但那毕竟是私底下,大家偷偷摸摸,彼此默契的心知肚明。
现在,武安和地方官们就如同武大郎生病后的西门庆与潘金莲,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意出入。
姚崇点点头,但还是提醒道:
“这些数目有时候未必能按时送到,兴许今天拿到的只能是五六天前的,这並非是送军报的人怠慢,而是马匹的速度再快也有限,非人力所能及。”
姚崇说话有条有理,比起宋璟的直来直往更容易让人接受,经过一年时间的官场浮沉,他的官面话说的也越来越圆润自如。
武安能听懂他的暗示。
自己要这些並不是为了微操。
“这些地方官呈报的数目里面有当地为军队提供的钱粮,通过这个办法,可以重新理清黄河两岸各州县的情况,再让御史到当地映证查实,就可以知道哪些地方有问题。”
额姚崇愣了一下,觉得武安的这个说法太过於模糊,
能有什么问题?
“警如说,如果有人选择在这些地方起兵,我就可以知道那些反贼会选择哪里做大本营,在进攻的时候又会选择哪些城池作为主攻目標。”
“可是,逆贼昨夜不是都死了么?”
在姚崇不解的目光里,武安胃然嘆息,缓缓道:“破城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不愧是大將军,居然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
姚崇默默思索著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意味深长。
不过姚崇一个人的想法无关紧要,朝堂上充满了紧张的气息,那些被临时擢升上去的官员里面很多人虽然也在拼命做事,但心里未尝没有恐惧。
在他们眼里,天后已经成了一个可以压制武安的重要人物,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年上妇人,有的是手段权柄。
虽然说开通漕运、吐蕃灭国都確实是功绩,可是在很多人眼里,漕运不过是走了前隋所开大运河的河道,而吐蕃本身就不是什么强国,现在也就是贞观年间那些宿將死的差不多了,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在这种情况之下,辽东战事的结果变得极为重要。
五月。
大同江以北有十六座城池失守,这里面其实有大半是仅能容纳百余人的坞堡,但是被新罗人攻破之后,后者直接將其当成一座重要城池来宣传,希望拖垮唐军的士气。
五月上旬,率军清扫掉大同江以北所有据点要衝的新罗王金法敏,没有把战事的指挥权委託给別人,而是再度亲征,主攻目標正是熊津都督李谨行坐镇之城一一平壤。
“唐军的援军即將抵达,按照我们的细作报告,唐军此行的主將是沙叱相如,乃是百济旧將。”
金法敏坐在主位上,苍顏白髮,环视面前眾將,散发出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
“相比於那个在唐国西疆屡立战功的黑齿常之,这个人倒是没什么本事,无非是唐人想要借他之手重新鼓动三韩旧族。”
沙叱相如號称是三韩贵族、九种名家,三韩之地的某些规矩更像是春秋时期,贵族彼此通婚同血,就算是战后往往也能得到优待。
在这方面,金法敏算是第一个吃到不讲规矩红利的人,在他的统治下,新罗引狼入室,求唐人攻打高句丽,然后又帮著唐人先灭了百济,最后背叛唐人,同时侵吞百济以及高句丽部分疆土。
他是一个实至名归的梟雄,而这种人哪怕是晚年的时候,在看到机会时,也会忍不住动手。
“一个李谨行,一个沙叱相如,都是庸碌之將,这次我们有倭人的水师帮助,他们已经越过汪洋,隨时可以登陆。”
金法敏沉声道:“明日一早,孤要亲自登台,看汝等作战,为了三韩之地的统一,诸將军当奋力向前!”
“孤发倾国之兵,如今军中兵力超过十万,看唐人这次如何应对!”
翌日,战鼓声震碎晨曦。
大量的新罗军队重新出现在城外,因为先前新罗王撤军向南逐一攻打城池,放鬆了对平壤的包围,李谨行终於等到了一批数量不多的补给和援军。
不过他倒是没再发怒。
城头上,李谨行看著比自己苍老不少的沙叱相如,有些没底气的问道:
“他们,能不能按时到?”
“李將军放心。”
沙叱相如想起那个数年前与自己告別的男人,有些感慨道:“他,比我有本事的多。”
此刻,平壤城的东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身影。
地平线上如同浮出一线浪潮,顺著风势,朝著孤城不断突进。
新罗人的哨骑狂奔回来,在军中各处大喊示警。
李谨行情不自禁的把手按在冰凉的城墙上,看著出现在远处的那支军队。
在那支军队的中军大之下,刘仁轨摸了摸座下战马的鬃毛,平静道:“告诉將土们,此战,不是为了把新罗人打回去,而是要收復所有他们夺走的大唐疆土。
让无耻的新罗贼子,从今日开始偿还一切!
让他们好好看看......什么是天命!”
他扬起马鞭,直指前方。
顷刻间,万马嘶吼,军阵开始衝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