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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奇幻玄幻 > 晚唐岭南创业史 > 002 父兄
  书房里,兄长刘隱正坐在书案后埋头处理事务。
  刘台还有个三弟,名唤刘岩。
  据传当年刘谦某次从土下挖出一块石碑,上有“隱台岩”三字,他们三兄弟因而得名。
  自从三天前父亲刘谦病倒,刘隱就开始进入书房忙碌。
  这位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南汉奠基者,此刻还是个二十一岁的青年。若不是英年早逝,南汉的歷史必然为之改写。
  这几年,在刘谦的有意安排下,刘隱以录事参军事之衔,颇多参与军政之事,去年更是兼领了贺水镇遏副使。
  而刘隱也没有让眾人失望,先后主导揭露了仓曹参军贪墨粮草等案,获得了不少军中、州中之人的拥护。
  经过几年的歷练,刘隱威望渐重,身上已经隱隱有上位者的风范。
  书案上,刘谦常用的的鎏金龟钮印信在冬日泛著冷光,笔架边上放著波斯舶来的水晶镜。
  香炉中燃烧的降真香菸气裊裊,让刘隱的脸孔也跟著看不那么真切。
  “大兄。”
  刘隱闻言抬头道:“邸报看完了?坐下说话。”说完又接著奋笔疾书。
  刘台依言在左首椅子坐下,顷刻就有僕人奉上“紫笋”茶饼和茶具。
  刘台挥挥手让僕人退下,拿起鎏金茶碾將茶饼细细碾碎成粉末,再用茶罗筛成细末,放到开水中煮。
  刘台一边做著这一套,一边开口道:“李克用现今可说是锋芒正盛,我看幽州多半要被他吃下。不知道朱温知道后作何感想。”
  “这天下是越来越乱了!”
  刘隱写完最后一笔,搁下笔,端起茶盏道:“国朝至今已歷二百七十多年,纵观歷史,又哪有万世不易的江山呢?”
  “兄长说的是,这天下分分合合,自有其定数,也轮不到你我操心。”
  茶汤煮沸,刘台取勺往茶盏舀了一勺,呷了一口,滋味难以言说。
  五年了,还是吃不惯这煎茶。刘台心想,等局势明朗了,要儘快把后世的炒茶法做出来才行。
  刘台放下茶盏,用眼角余光看著刘隱道:“身处这乱世,与其关心长安的天子,倒不如多想想眼前事呢。”
  刘隱闻言,端著茶盏往嘴里送的手顿了一顿,瞥了一眼刘台,喝了一口茶,问道:“二弟说的眼前事是什么事呢?”
  刘台单刀直入道:“我担心有人利用父亲病重趁机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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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台可记得清楚,史载刘谦病逝的时候,有人趁机作乱!只不过似乎刘隱早有所备,一夜之间就掌控了局势。
  虽然不知道兄长是怎么做到的,但自己还是要及时提醒他,並在平乱之时出力,展现自己的能力,好为日后打下基础。
  刘隱瞳孔一缩,续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缓缓道:“二弟缘何有此想法?”
  “父亲主政封州多年,境內虽说不上大治,却也是卓有成效,颇得人心。”
  “为兄这几年参赞州中军政,才能也素为眾人认可。作乱之人从何而来呢?”
  刘台心念急转,大兄这是在试探我吗?
  深吸一口气,刘台慨然道:“適才大兄所言自然不假,我亦以为州中军政,大体是可以放心的。”
  “但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封州虽不大,却地处要衝,控扼贺水、郁水,自有覬覦之人。”
  “更可虑者,乃是下层军民中或有那不轨之人,意欲里应外合,煽风点火,火中取栗!”
  “大兄不可不防!”
  封州位於岭南东西两道交界处,西部、北部分別与岭南西道桂管观察使辖下的梧州、贺州接壤。
  东西一百三十八里,南北二百八十九里,大致呈北偏东向南偏西的斜长条形,面积不大。
  贺水自贺州流入,自北向南贯穿封州全境(在封州境內称为封溪水),在州城北边十五里处往西南流去,在州城上游注入郁水。
  封州位置险要,素有“两广门户”之称。
  唐时中原人士南下岭南多取道湖南,或走湘漓古道,由灵渠经桂州顺流而下至梧州,再顺流由封州进入岭南东道。
  或走瀟贺古道,由瀟水经道州分东西两线入贺州,顺贺水南下经封州进岭南东道。
  不论哪种路线,都绕不过封州这个进入岭南东道的交通要道。所以史书上说贺水镇遏使是“以遏梧桂”。
  听完刘台所言,刘隱眼中闪过精光,吐出一口气道:“没想到二弟亦有此想法。实不相瞒,为兄近日都在为此事担忧。”
  刘台心中一凛,大兄不仅心思敏锐,还胸有城府,难怪歷史上能“一夕定乱”。
  刘隱伸手抚摸著鎏金龟钮,看著刘台,沉声问道:“倘若真有那宵小之徒作乱,二弟有何良策?”
  刘台霍然起身:“我以为,关键处只在一个『快』字!以快制慢!”
  刘隱五指骤然抓紧印信:“好一个以快制慢!二弟不妨展开说说!”
  刘台正待和盘托出,管家刘贵突然踉踉蹌蹌闯进书房:“大郎,不好了!阿郎方才突然咳血,已经昏迷过去了!”
  刘隱噌的一声站起来,差点打翻印信,颤声道:“快去请陈良医!”边说边当先跑出了书房。
  刘台紧跟著刘隱来到正房,一股草药的苦涩气味和血腥味混杂的气息迎面扑来。
  母亲韦氏坐在床沿,正一边垂泪一边用丝帕擦拭父亲胸前的血渍,一向雍容嫻静的脸上,此刻却满脸悲伤,双眼红肿。
  两个婢女正在打扫床前地上洒落的药碗和一大片的血跡,那血红刺得人眼疼。
  床榻上,父亲刘谦嘴角尚残留些许血跡。
  只见他形容枯槁,胸膛间的起伏不认真看几乎察觉不到。哪怕是不懂医的人,也知道他已然油尽灯枯了。
  刘台看著父亲的样子,眼见著比前几日更加衰败,想到五年来相处的点点滴滴,禁不住悲从中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特別是想到前几日父子几人还相谈甚欢,如今父亲却已在弥留之际,心中更是悲痛不已。
  如果说刘隱是南汉的奠基者,那刘谦则无疑是那个创始人,其经歷颇有几分传奇色彩。
  刘家背景十分普通,甚至低贱。
  刘家祖上是彭城人(此事尚有爭议,此处採用刘隱女儿刘华的墓志铭上的说法),刘谦父亲刘安早年以经商为生,后弃商从政,在潮州谋了一个官职,自此定居岭南。
  刘安去世后,刘谦在广州节度使府衙任职牙將。如无意外,本將平平无奇过一生。
  然天降贵人,时任岭南东道节度使韦宙对刘谦青眼有加,竟將侄女嫁予刘谦。
  要知道,韦宙出身京兆韦氏,乃是关中巨族,族中歷任各朝高官者不绝。
  远的如韦宙的七世祖韦孝宽乃是北周大司空,近的如韦宙的父亲韦丹,官拜梓、晋、洪三州刺史兼观察使,爵封武阳郡公。
  一点不夸张地说,韦氏和刘家,家族背景那是天壤之別。让韦氏女与刘谦联姻,门不当户不对,那是妥妥的下嫁。
  不说別人,当时韦宙的夫人就认为两家贵贱悬殊,坚决反对这门亲事。但韦宙却说:“(刘谦)此人非常流也,他日吾子孙或可依之”。
  在他坚持之下,这门婚事才得以成。
  刘谦有了妻族的助力后,自然是不同於往。
  乾符六年(879年),黄巢南下攻略岭南,破广州城,俘虏节度使李迢。
  黄巢本欲在广州不走了,奈何部下眾將思北归,又因瘴气、瘟疫士卒多有伤亡,於是纵兵抄掠岭南诸州后率兵北返。
  黄巢这么一闹,岭南很是受创,各州地面也因此多了很多贼匪。
  刘谦四处剿匪击贼,攒了不少军功,於大中三年(883年)迁封州刺史兼贺水镇遏使,由一介武夫摇身一变成为地方豪强,实现了人生的跃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