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璫,现年三十,许州人士,十年前为躲避中原战乱南下,后在封州码头討生活。
陈璫身高体壮,膂力雄健,七年前捲入盐梟之乱为刘谦所救,后入军中充当刘谦亲卫,颇得信重,五年前升亲兵副將,带领刘谦三百亲卫。
去年刘隱任贺水镇副使后,为了让长子儘快熟悉军情,在刘谦的安排下,这三百亲卫实际交由刘隱掌控。
陈璫膝下育有一儿一女曰陈道庠、陈文君,年方十岁、五岁。
歷史上,陈璫素得刘隱信任,刘隱在岭南站稳脚跟后升陈璫任雄虎將军,镇守一方。
可惜死得早,他的儿子陈道庠后来却成了南汉的佞臣。
苏章则是土生土长的封州水口乡人,现年二十四,大刘隱三岁,是刘台亲兵苏成大兄,现任贺水镇都虞候。
苏章南人北相,身材高大,面目敦厚。育有二子曰苏峻、苏巍,大的四岁,小的尚在襁褓。
史载苏章“善射,驍勇绝伦,每战先登”,是南汉精锐神弩军的指挥使。
歷史上,苏章跟隨刘隱及其三弟刘岩南征北战,为南汉建立立下赫赫战功。
先是在韶州城下救了刘隱一命,后又在楚州大败入侵的马楚军队,乃是南汉一代名將。
苏章生育能力强,史载共有五个儿子,且都有勇力。
只是他五个儿子却自恃勇力和家世,横行乡里,多有不法之事,被人呼为“苏氏五狼”,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苏章也因为这事,羞愧难当,没多久就鬱郁而亡。
这苏氏五子和陈道痒,都是刘台名单上的人,早就想好了要搜罗在身边好生培养,將来好替自己效力。
水口乡,顾名思义,乃贺水入郁水的地方。苏章父母靠水吃水,都是渔民。
苏章打小就在水里泡著,水性极佳。稍长时即有勇力,更兼性子忠厚,向为乡老看重,名传乡里。
刘谦到任封州后,听闻其名,將他与其他几个有美名的少年一道招进府中。
刘谦亲自考察过后,对时年十三的苏章甚为喜爱,便想將其收入府中与刘隱伴读。
对常人来说,这可是个从天而降的大好事。与刺史家嫡长子做伴读,比起打鱼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况且与尚在年幼的嫡长子朝夕相处,以后的前程自然也是无忧的。说白了,这伴读,与刘隱义子差相仿佛了。
可苏章竟然拒绝了。
理由是父母尚在,不愿离家。
刘谦由是更爱之,但还是將其送回家中。
两年后,贺水流域发生洪灾,水口乡全域几为之覆灭。苏家也仅有苏章鳧水带著五岁的弟弟苏成逃出生天。
刘谦在洪水中寻到苏章兄弟,接进府中,大的与刘隱为伴,小的与刘台为伴,对苏章兄弟多有教导。
等到苏章十八岁,刘谦又將之送入军中。几年下来,苏章积功升为贺水镇都虞侯,在军中颇有威望。
陈苏二人都是刘家心腹中的心腹,也是封州军中有名的猛將,所以刘隱兄弟才会如此默契。
相比较而言,常年领兵在外苏章具有更为丰富的领军作战经验。
刘隱沉吟片刻,將纸张引燃烧毁,示意刘台一起坐下后,斟酌道:“你我兄弟人选一致,苏陈二人也皆是我刘氏肱股,值得信任,那人选之事也就可以定下了。”
“然而你我选择却內外有別,不如二弟你先说说你是如何考虑的?”
“大兄,我是这么想的。城內一旦生乱,必须儘早平息,否则容易以小乱生大乱,故此我以为让对战事更熟悉的苏章来坐镇更合適。”
“而城外士卒多是跟隨父亲多年的老兵,对父亲多有敬重。在封闭军营的情况下,由护卫父亲身边多年的陈璫坐镇,当不虞有乱。”
说白了,刘台是从史书上知道,城內一定会生乱,所以更看重城內,才会想由头號大將苏章来统领平乱。属於是先知道答案,再来答题。
“二弟所思不无道理。”
刘隱先是点点头认可刘台,接著道:“只是相比城內,为兄更关注城外军营。毕竟调入城中的兵马不会多,大部分还在城外。”
“倘若这些军士趁主將外出、城內生乱之机鼓譟起来,我担心陈璫恐难以压制,如此则危害更甚!”
“而相比陈璫,苏章在军中威信更重,有他替我们镇守军营,为兄更为安心。”
听了兄长所言,刘台才发觉自己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忘了骄兵悍將才是这个时代最大的刺头。
想到这里,刘台也认为自家兄长的安排更为稳妥,遂道:“还是兄长所虑更为周全,请兄长速速布置吧!”
至於城內的乱子嘛,反正史书上也记载了,很快就被刘隱搞定了,所以也不用搞得如临大敌一样,刘台暗想。
两人计议已定,便吩咐下人去把陈璫、苏章二人请来。
陈璫作为刘隱亲卫將领,自在州衙前院候命,刘隱特地让下人传信时专门交代,让陈璫等苏章到了再一同入后院。
苏章此时则在城外军营当值。
贺水镇军营设在封州城西北约十里处,背靠南北走向的古斗山北麓,面朝自东北向西南流向的封溪水。
军营外,在封溪水边建有军用码头,停泊有大小船只。再上游,则是民船码头,紧挨著州城到开建县城的官道。
封州城只有东西南三门,北边是州衙所在。信使骑上马出了州衙,从西门出了城,上了官道走了一阵后,朝西往军营奔去。
苏章接信后即刻动身,前后了半个时辰左右即到了府衙,和等候多时的陈璫一同进了书房。
“苏都候一路奔波,且先坐下喝口茶。”刘隱招呼著苏章入座。
苏章坐下喝过水,开口问道:“镇副,急著召见末將,不知有何吩咐?”
苏章是军中之人,故称刘隱军中官职。
刘隱扫了一眼陈、苏二人,答道:“此间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半个多时辰前,陈良医来看过家父,言道回天乏术。”
“自来生死有命,无可奈何。但封州基业乃是家父毕生心血,我不敢轻忽。”
“而两位都是家父倚重之人,故此特召你们前来相商对策。”
陈璫护卫在前院,自然是早对刘谦的状况有所猜测。
但此刻听得刘隱所言,仍然有些难受。他还记得七年前的那个雨夜,是刘谦带人將他从码头的血泊之中救了起来。
陈璫只感觉背后的刀痕在阵阵发烫,当下便慷慨表態道:“使君於某有大恩,当年若不是使君相救,某早已化为枯骨矣!”
“这些年使君更是悉心栽培,某一日不敢或忘!”
“使君如有不测,某自是以镇副马首是瞻,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保使君基业和家人万全!”
苏章连日在外当值,前日休沐在家时,得知刘谦病倒,当时还来探望过。但尚不知刘谦病情竟发展如此之快。
此刻闻言,吃惊悲伤之情溢於言表,站起来道:“使君春秋尚盛,前日某来探望时,精神亦佳,某以为不过是小疾小病耳!”
“前后不过短短几日,何以竟至於此?唉!实在是令人悲痛!”
苏章是个重感情的人,那年刘谦在船头伸出大手,將他兄弟二人拉出大水的画面,深深鐫刻在他脑海。
前几年兄弟二人与刘隱刘台兄弟为伴,也时常受刘谦教诲,在他心里实已把刘谦视为父亲般的存在。
如今遽闻噩耗,一时之间却是难以自禁。
苏章真情流露,房中几人都感戚戚然,半晌无言。
刘台心里暗暗对苏章的打分又拔高了些,开口打破沉默,將眾人拉回正题道:“苏都候、陈副將忠义之心我等皆知,故家父才对二位多有倚仗,兄长和我也才会在这紧要关头第一个想到和你们商议。”
苏章抒发过情绪后,听到刘台所言,也马上反应过来,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刻。
当即朝刘隱行礼道:“是末將失態了。”
“方才陈副將所言,固亦某心中所想!镇副但有差遣,末將无有不从。”
“如今该如何行事,还请镇副示下!”
“得两位忠义之士,是我刘氏之幸也!”刘隱慨然以掌击扶手,续道:“两位来之前,我和元达商议了一番,正要两位帮忙参详参详。”
言罢,將此前和刘台商议之结果说与二人听。
二人听过,倒也没提出什么大的异议,只在一些细节处提出了问题。
几番討论后,定下了具体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