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骑士的血,终於流尽了。
最后一滴渗进石刻的沟壑,祭坛上那块碎裂的导航石,所有幽光猛地向內一缩,死了般悬停。
塞拉菲娜的法杖重重顿地。
咚。
地厅里一声闷响。
她喉咙里挤出一个扭曲的,根本不属於人类的音节。
像金属被硬生生撕开。
嗡——!
祭坛后方,空间塌了下去。
紫黑色的电弧疯了一样乱窜,一个没固定形状的口子被蛮力扯开,古老到发霉的能量波动喷涌而出。
空间在摩擦,发出刮擦耳膜的尖叫。
还有咆哮。
充满野兽怒火的咆哮,中间夹著几个听不懂的,像是咒骂的词。
伊拉拉的紫眼睛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这股血能……比她想的,还要纯粹。
伊莎贝拉用舌尖舔过嘴唇,一点紧张,更多的,是兴奋。
卡珊德拉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但她握著血鞭的指节,正在一寸寸发白。
塞拉菲娜退了一步,眼神狂热,又带著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畏缩。
裂隙里的能量衝到了最高点!
轰!
一个影子被吐了出来。
又高又长。
他踉蹌著砸在地上,但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带著被冒犯的暴怒稳住了身形。
黑色的皮衣,金髮乱糟糟的。
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冷得像刀子,飞快地刮过祭坛、法阵,还有她们三个。
三个……同类?
但气息完全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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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里的困惑只停留了一秒,立刻被烧成了警惕和怒火。
“hver faen er dere?!”
那声音低沉,带著不容置疑的威压。
“hva er dette forbannede stedet?!”
没人听得懂。
但这不重要。
那眼神,那语气,已经说了一切。
这个男人,是头被惹怒的野兽,危险得要命。
他没动,只是视线在她们身上来回巡弋,像在评估猎物的斤两,寻找最脆弱的那个。
伊拉拉嘴角挑起一个弧度。
胜券在握。
她给了卡珊德拉和伊莎贝拉一个眼色。
“为女爵献身!”
卡珊德拉的声音又低又冷。
人已经像影子一样扑了出去。
血鞭活了过来,化作一道红色的利刃,钻向那男人咽喉。
嗤。
一声冷哼。
男人只是微微一侧身,鞭刃就擦著他的脸颊飞了过去,带起几根金色的髮丝。
他甚至没看。
反手一拳。
快。
精准。
嘭!
结结实实轰在卡珊德拉的侧腹。
卡珊德拉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
整个人像破娃娃一样横著飞出去,砸在石壁上,顺著墙滑下来。
一缕黑血从她嘴角渗出,眼神里,是骇然。
几乎就在拳头打中的那一刻。
伊莎贝拉化成一团黑雾,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男人背后。
乌黑的,剃刀般锋利的指甲,刺向他的后颈。
男人头都没回。
左肘向后,以一个筋骨错位般的角度,猛地顶了上来。
咔嚓!
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是伊莎贝拉的手腕。
剧痛让她被迫现形,踉蹌后退。
男人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什么。
像在嘲笑这种不上檯面的小把戏。
“蚀魂低语!”
塞拉菲娜法杖高举。
一道看不见的衝击撞向男人。
他的大脑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让他皱了皱眉。
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猛地瞪向塞拉菲娜,凶狠的视线让她心臟都漏跳了一拍。
伊拉拉终於准备亲自动手。
她抬起一根手指,凌空一点。
祭坛上残留的血,空气里瀰漫的血腥味,瞬间活了。
无数比头髮还细的血丝,从四面八方,蛛网一样缠向那个男人。
“吼!”
男人咆哮著,双腿肌肉賁张,整个人拔地而起。
他想飞。
“休想!”
“禁制符阵,启!”
塞拉菲娜早有准备。
空中,一张淡紫色的符文大网凭空出现,封死了他所有向上的空间。
他被硬生生拍回了地面。
肋骨仿佛断了。
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灼烧般的剧痛。
但卡珊德拉只是死死盯著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撕碎他!
血鞭在她手里,几乎不再是武器,而是她手臂的延伸,疯狂抽打,交织成网。
伊莎贝拉的裙子被劲风撕开了一道口子,有些狼狈。
该死。
她化作的黑雾只能在战场边缘游走。
这男人的攻击范围太大,好几次她都差点被卷进去。
雾里的毒素……没用。
他好像根本不在乎。
塞拉菲娜额角的汗,一滴滴滑下来,蛰痛了眼睛。
法术在被不断挣脱。
一个接一个。
她只能咬著牙,重新构筑,同时调动法阵的力量。
生命炼成·逆转。
削弱他。
一定要削弱他!
转折来得毫无徵兆。
来自一直没动的伊拉拉。
就在男人被符文网短暂压制,被卡珊德拉的鞭影和伊莎贝拉的雾气同时骚扰,注意力被扯散的那一瞬间。
伊拉拉,动了。
她眼中紫光暴涨。
双手抬起。
积蓄已久的强化血咒,倾泻而出。
这一次的血丝,不一样。
更粗,更凝实,带著一种……侵蚀的活性。
它们像有生命的毒蛇,钻进了男人身上那些细微的伤口。
钻进了他的毛孔!
“fffuuck!”
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极致痛苦的嘶吼。
那具强大的身躯猛地一震。
他的动作,开始变慢,变僵硬。
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从身体內部,一点点偷走了。
“就是现在!”
伊拉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狂喜。
她双手在胸前猛地合拢。
口中,吐出一个充满了支配与占有意味的古老音节。
“束!”
钻进男人体內的血丝,疯了一样收紧。
体外的血线也开始疯狂生长,在他身体表面飞快地编织,缠绕。
一个巨大的,闪烁著暗红符文的血色之茧,正在成形!
“shit——!”
茧里传出不甘的咆哮。
血茧的表面,还在一下下地鼓胀。
但伊拉拉调动了整个祭坛的力量去压制。
塞拉菲娜也在全力辅助。
他的挣扎,越来越弱。
越来越无力。
……
最后。
在一声充满了屈辱的,野兽般的低吼中。
他重重地,单膝跪地。
血茧彻底收紧。
再无声息。
只剩下透过缝隙,传出的微弱喘息和压抑的,仿佛来自喉咙深处的低吼。
他被钉死在了祭坛中央。
冰蓝色的眼睛里,是能杀死人一万次的杀意,和一丝……困惑。
伊拉拉喘著气,抹掉额角的汗。
她看著那个血茧,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眼里全是贪婪和兴奋。
“塞拉菲娜!”
她命令道。
“稳住它!”
“別让他挣脱,也別让他恢復!”
“准备汲取精华!”
“遵命,女爵大人。”
塞拉菲娜立刻开始布置更复杂的束缚法阵。
卡珊德拉拄著鞭子,胸口剧烈地起伏著,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血茧上。
伊莎贝拉整理著自己破破烂烂的裙子。
她饶有兴致地,来回打量著这个强大的“祭品”。
嘴角勾起一个病態的,著迷的微笑。
地厅里,血腥味,魔法的焦糊味,还有从茧里渗出的,让人心惊胆战的能量波动混在一起。
就在这时。
伊莎贝拉的鼻子,忽然轻轻抽动了一下。
她那双凝视著血茧的媚眼,瞳孔猛地一缩。
闪过欣喜。
和更大的疑惑。
是……
那个小老鼠的味道?
混著青草,汗水,还有一丝……让她熟悉的,符文的味道。
伊莎贝拉猛地转过身,望向入口。
他不是和那头老狼逃出去了吗?
怎么……回来了?
难道……
是特地回来……见我?
昏暗的火光下,一个身影从甬道的阴影里,慢慢走了出来。
瘦弱。
但脊背挺得笔直。
他走得不快,甚至有点蹣跚。
但每一步,都异常坚定。
目標明確。
就是她。
伊莎贝拉的呼吸,在这一刻,停住了。
她忘了那个价值连城的“祭品”。
忘了女爵。
忘了仪式。
所有的,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去而復返的,“未破之血”——
凯克。
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