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淮疆回府之后,询问管家。
“平安巷那间院子买下来了吗?”
此前这间院子一直都是在苏砚冬名下的,自从他们俩割袍断义后,姬淮疆再也没去过那里了。
“將军,那件院子已经提前被別人拍卖走了,我们的人特意去打听了是谁买的,却不肯透露,只说了了十倍的价格买走了。”
连那间院子都没法保留了吗?
“走,去看看。”
姬淮疆心里有一团火不停地燃烧著。
苏砚冬是高鰲拜的亲儿子?!
不管是不是,这个事情都足矣让人感到恼火的了。
高鰲拜是如何对待苏砚冬的?
大冷天把他吊在青楼门口一晚上,放下来之后就冻病了,还遭到了官场同僚的耻笑。
每当姬淮疆气不过要去和那些人理论的时候,苏砚冬都会劝住他,“別人说我两句又掉不了肉,对吧?”
“那你为什么不在那时候服软?”
苏砚冬不是这样死板的性格,要是那时候服软,造成的影响要比现在小得多。
“我不能对不起恩师啊。”
柳静渊教导了她四年,尽心尽力,也是他把自己荐入杨党,若是改投高相,不管是一时的委曲求全,恩师柳静渊也就毁了。
甚至包含师兄李玉温的名声和仕途。
苏砚冬病好之后,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前来探望。
“你来做什么?”云川是苏砚冬寄出几两银子特意买来的小廝,聪明机灵,看著兰生身上昂贵的衣服饰品,想到苏砚冬的叮嘱。
“记住,你家主人没有富贵的朋友,姬淮疆除外。”
云川死死记著这句话,每当有人前来拜访,全部都拒绝了,可以说是非常忠诚的小廝一枚了。
兰生身后的小廝手上拿著许多滋补品,似乎是来赔罪的,可没有苏砚冬的命令,云川是不会放人进去的。
“记住,你家主人是一个没有靠山的七品小官,要是有人来行贿的话,超过五十两,就会满门抄斩,所以不要放人进来。”
云川看到那礼品中间有著一棵人参,这够满门抄斩十次的了,这是来谋害他们家的吧?
“记住,我要是因为收受贿赂被抓,云川你应该也难以活下来,不用在意那么一点钱財,命最重要。”
云川也是逃荒来到京都的,很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不隨意打骂自己,连吃饭都是一起的,让云川感激非常。
能做人的话,谁想做奴隶呢?
“我们家主人有交代,不待客,阁下请回吧。”
兰生是特意来找苏砚冬赔礼道歉的。
那天是兰生一眼在下班了的小官们中看到了苏砚冬,才让她遭受到这等屈辱。
按照兰生对腐儒的印象,已经半个多月没有露面了,不会是偷偷吊死在家中了吧?
高塬不敢来,他敢来,他兰生行的端坐的正,敢作敢当。
“我是兰生,烦请叨扰苏状元,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並无他意。”
这间院子的木门非常破败,看样子根本就挡不住什么东西,他的小廝过去一推可能就倒了,可兰生不愿意再做不礼貌的事情了。
那天苏砚冬不畏强权,非常对兰生的胃口。
云川看兰生还是很懂礼貌的,怕误了苏砚冬的事情,特意关好门去內房稟报。
“兰生?让他进来吧。”
兰生的母亲是公主,虽然不如何受宠,却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况且那日旁人都不敢把自己放下来,只有兰生醒了之后唤人把自己放下来了,不然可能会弔两天也说不定。
兰生应该算是那群紈絝子弟里面最善良的人了吧。
令安公主一直叮嘱兰生要和京都的高官之子们一起玩,於是兰生混进了高塬的圈子。
可那些狎妓赌博,並不是他所喜欢的。
如今遇到苏砚冬,才发觉,他们应该是能成为知己的关係。
苏砚冬的知己不少,却也不多。
只是最后能陪在她身边的,没有几个而已。
如今的姬淮疆看著这个被抄家过的破败的小院,想到了天幕中说的东西。
“抄家的时候,景和帝不愿意相信大奸相苏砚冬居然只有这么一点家產,连同他从前居住过的小院也一起查抄了。”
“最后居然发现,这个权倾朝野,在朝堂整整十年的大奸相,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居然只有十两积蓄。”
姬淮疆已经很久没有碰过银钱了,还以为买下这个小院的十倍银钱有成千上万那么多。
“舞刀,这间小院多少钱?我要买下来。”
候在旁边看著主子破门而入丝毫没有风度的样子,舞刀埋著头,弄枪也不敢说话。
“回主子,十倍之后二百两银子,大管家正在协商。”
居然才二百两吗?原来苏砚冬所居住的这间宅子才二百两,连去酒楼吃一顿饭都不止这么多。
“买下来。”
姬淮疆往里面望去,眼神定在一个东西上面。
“这是这间屋子原本就有的吗?”
快步走过去,一把抓住藤铃。
从前姬家在西北驻扎的时候,那里的婆婆教了怀雪编这个藤铃的技巧,据说是为了远征的將士们祈福,还有召回牺牲的亲人魂魄。
怎么这里有这么多藤铃,从大到小依次九个,儘管抄家非常粗暴,其间绑著的绳子被扯断,可发现里面不过是一个铃鐺,又不管不顾了。
这么复杂的藤铃,只有妹妹姬怀雪会编。
入宫之前,姬怀雪烧掉了留在姬家的所有藤铃,自那之后就和姬家断了联繫,不管是省亲还是年关,再也没有和姬家有过来信。
为什么,苏砚冬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妹妹的藤铃?
每每想到妹妹,姬淮疆心里就一阵刺痛,那时他征战在外不得归,妹妹被逼入宫,回来之后就听到了妹妹被苏砚冬和李玉环一起害死了,服毒自尽。
可是这么多藤铃在这里,起码说明妹妹是对苏砚冬有过信任的不是吗?
可惜这信任或许交付错了人。
握著手上的藤铃,姬淮疆一只一只地把藤铃拆了下来,这间院子不配这藤铃。
““雪儿她好歹叫了你八年哥哥啊!””